这个神秘的姑娘,十年来的寄信人,刚刚把一张明信片投入信箱。她一路散步回去,踏着夕阳的余晖,望着远处未知的定点,带着一脸的茫然和释然,轻颦浅笑。想着这些年寄出去的信和明信片,他都收到了没有。如果他收到了,他是怎样的心情呢;如果他没有收到,虽然失落,但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给他寄过去。这个习惯,已逐渐成了星珊的精神寄托。毕竟她无亲无故,一个人活着太孤独了,她希望有一个人跟她分享自己的多愁善感,而且那个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心爱的人。
一如往常,星珊在天黑之前回到小茶馆。这是一座木制的阁楼,早上做茶市,下午休息,到了晚上,会有一些时间充裕且稍有消费能力的人来这里闲坐、品咖啡、聊天。茶馆较清闲的时候,星珊常常望着木桌边人走茶凉,难免会陷入缠缠绵绵的感慨中,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勾勒出她所经历的过往的画面。就是在这样一种满怀伤感的情绪中,星珊握起笔在本子上写出细腻的几行字。这些一横一竖躺在本子上的文字,只要看起来够豁然,就有幸被星珊撕下、折叠、小心翼翼地装进信封,寄给青君。她总是避免把太悲伤的情绪寄给青君,因为青君是她最爱的人,她的爱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后来,星珊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你好,我是青君。”
星珊握住话筒,迟迟未说话,最后她以一声“哦”开了口,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在此之前,她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会有这一刻。星珊已经辨认不出青君的声音了,十年里,他的声音变得浑厚了许多。其实,他的样子也随着岁月的推移变得成熟了许多,只不过星珊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一点。
她继续听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我一直都收到了你的来信,可是,请问……”青君无意识地拖长了“问”的尾音,却不好意思接着问下去。在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对方是个姑娘的时候,青君已经有些许莫名的兴奋,面对给自己写了多年书信的姑娘,自己却说不出她的名字,他想,姑娘肯定会很失落。又由于他那终究掩饰不住的好奇心,便脱口而出一句“请问”。电话的另一头,星珊更是用力地握紧了听筒,此时的她站在窗边,灯光与黑夜如海洋般在她的眼里闪成了一点一点朦朦胧胧的光晕。她尽量缓和着声音,说:“嗯……我是星珊。”
“星珊?”青君努力地回忆名字里有“星”字或“珊”字的朋友和亲人。
“小珊……你是小珊吗?”
“是的,我是小珊。你……记起我了吗?”
“嗯,我记得……”青君当然不会忘记,他永远不会忘记十几年前搬到他家隔壁的邻居,他的青梅竹马——星珊。
童年时代的青君和星珊是邻居,也是同学。那时候,星珊跟奶奶两人一起生活,她的父母长期在外打工,一年到头与星珊的唯一联系只有寄钱。父母把钱寄回来给奶奶,供祖孙俩的生活以及星珊学业。为了让星珊能与青君结伴去上学,星珊接受学校教育的时间比其他孩子提早了两年,也就是说,青君比星珊大两岁。
青君还记得,他第一次问星珊“你叫什么名字”时,星珊望着他时天真无邪的笑容,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她干净甜美的嗓音。
她说:“我叫小珊。”
“小珊你好,我叫青君。”
“小珊”是奶奶这样喊星珊的,后来青君也这样喊她。即便上学后知道了原来小珊的全名叫星珊,他也没有改口喊她的全名。因为全世界只有他和奶奶喊她小珊,青君觉得这样有亲人的味道,而且是独一无二。
慈祥的奶奶很博学,她教星珊如何培土、种树。有一次,青君和星珊在青君家刨了一个洞,种下了他们的第一棵小枫树。奶奶让他们不要经常给小树苗浇水,不然它长得不强壮。那时的他们还只是小孩,哪里管得了这些道理,每天放学后都要偷偷地给小枫树浇上哪怕一点点水。他们享受这种栽培生命的乐趣,尤其是青君,他喜欢跟星珊在一起。每次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开朗的女孩,他的心就像被含在,温热到溶化。
为了能争取更多跟星珊腻在一起的时间,青君决定带着星珊走过整条长长的枫树街,到街上每一个可以游玩的角落。街头的石凳,街尾尽头的小井,长着青苔的石阶……他们走着,坐着,说着,笑着……夕阳剪出两个孩子美美的剪影。但那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夕阳能如此美。
青君也依然清晰地记得,大概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每天放学后和星珊一起,准时守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的时光。
他们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片叫《飘零雪》,讲的是小女孩小兰被送到大山里,跟牧人爷爷一起生活的故事。在那座大山里很少有树,经常看到的是一大片绿草如茵。到了冬天,就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到处一片白色。青君和星珊都十分向往他们悠游自在又充满情趣的生活。无论是寒冬的早晨,爷爷用火炕给小兰烤得热烘烘、香喷喷的面包,还是夜晚小兰从小木房的窗口望见的充满梦幻色彩的夜空;无论是小兰与牧童阿郎一起躺着吹风又起来奔跑着追逐的草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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