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狼吻是多么久违的感觉啊。我仔细看这匹狼:他牙口很轻,不到两岁,可能因为他长期被拴养营养不良,瘦得像一道闪电;虽然早已成年了,可是他的身形却只有格林八个月时的大小。抚摸狼背,长长的狼鬃掩盖之下,他的脊梁像斧片一样刺手。他那么干瘦,我甚至可以隔着皮毛把拳头伸进他的两片肩胛骨之间。我记起包里有读者送给格林的奶糖,摸出一把剥给他。
“女娃儿胆子够大嘛,他居然不咬你。”部队大院里,四五个穿特警制服的人被藏獒的吠叫引了出来,“这狼你要不要?卖给你。”
真的要卖啊?我惊诧地看了看那几个人,又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特警部队的门头。
“这狼哪儿来的,怎么会拿出来卖?你……是警……?!”我死盯着卖狼人胸前的警号。
有个人听出我语气不对,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亦风连忙接话:“我们是来旅游的,听说这里有狼要卖,过来问问。”
感觉是买主,对方一乐,大大方方地说:“就是这只狼,你们给多少钱?”
亦风反问道:“你要多少钱?”
特警笑了。“前几天有人出价一万五,我还在考虑。你瞧这狼皮,少说也值七八千,齐脖子这点儿坏皮不要了就是。”他用手掌在狼脖根处做了个切割动作,又伸手捏起狼下巴,像展示牲畜一样掰开牙口,“你看这狼牙多完整,我们喂的全是剩饭剩水,没嚼过骨头,一点磨损都没有,四颗獠牙也得值两三千。这个狼舌头,没死以前把它挖出来,是最好的哮喘药。狼肉补气壮胆,狼骨狼髀是辟邪的……诚心价,两万!你拿走。”
狼挣脱嘴巴往我腿边躲,抖得狼鬃都竖了起来,他或许听不懂这些人说的话,但肯定明白他会发生什么事。
我忍不住说:“狼是保护动物,贩卖野生动物违法你知道吗?”
“你跟我们讲法?”特警笑了,“少扯这些闲话,要买就买,不买走人。”
一句话就把我呛了回去。亦风把我拉到身后,跟那几个特警递烟打着圆场,探听狼的来历。特警只说这狼是从小拴养大的,其余的便不再多说。亦风只得作罢:“这样吧,狼先别卖,我们商量商量明天再来。这个项圈能不能放松一点?”
“不能松!开玩笑,这是狼!他只要抓住一丁点机会都会挣脱逃跑!”
虽然这只狼不是格林,但是爱狼敬狼的人哪能看着狼任人宰割。当初我们送一只小狼回归狼群何其艰难,甚至连命都舍得豁出去,因为我们知道如今草原上的狼死一只就少一只。这只狼必须救!
我和亦风商量再三,我们不能买狼,一旦买了,卖狼有利可图的消息传开,就会有更多人去抓狼掏狼崽,更助长了盗猎贩卖之风。这事儿得找部队领导,毕竟这是特警在政府部门门口卖狼,知法犯法的事当领导的不可能不管。
第二天上午,我们又来到特警部队围墙外,确认藏獒已拴好,才小心地靠近狼。狼冲我们友好地摇着尾巴,鼻头微微耸动。我摸摸他的头,刚把奶糖和肉块掏出来,原本温驯的狼突然人立起来,獠牙毕露,一双前爪劈头盖脸朝我抓来!亦风“哎呀”惊叫一声,迅速把我拉开。“呼”的风声过去,狼爪从我脸前挥下,一爪子就把我手里的肉打落。狼猛扑上来抢肉,“哗啦”一声,铁链绷紧,狼眼看着肉掉在了地上。
“快让开!他闻到肉味儿了!”亦风急喊。
我踉跄退后,伸手摸脸,有点热辣辣的,还好没抓破,两人惊魂难定。
那狼不顾铁链勒喉,一遍一遍地飞身扑来,但离地上的肉块总是差着那么一点儿,够不着。狼被勒得嘶声哑叫,狼牙咬得咔嚓爆响,眼珠子瞪出了眼窝,红得几乎炸出血来!
他没见过肉?!我哪敢再伸手,忙捡了一根木棍把肉挑过去。狼一口咬断木棍,像驱逐了一个竞争对手。他快速抢过肉叼到墙角,用爪子护住,龇牙环顾,低声咆哮着警告周围的竞争者。直到我们缓缓退到让他安心的距离,狼才收起了凶相,挪开狼爪,舔掉肉上的泥土,深深嗅闻着,像审视至宝。他平息气喘,迸出两声沙哑的咳嗽,埋头把脖子上的项圈略微抖松一点。他并没有立刻狼吞虎咽,反而看着眼前的肉发呆。好一会儿他虔诚地闭上了眼睛,侧头趴下上半身,用脖子在肉上摩挲着,打个滚,起身抖抖毛,换另一侧身子,再滚……
我不忍看下去,这动作我们再熟悉不过了。小格林第一次找到囫囵个儿的死羊羔时也是这样顶礼膜拜。格林算幸运的,而这只已然成年的狼却只能在铁链的束缚下,对这巴掌大的一小块肉举行那属于狼的古老的仪式。尽管他和格林一样从小远离了狼群,但他们的记忆深处都烙印了这份狼族的传统。
直到“食祭”进行完毕,他才嚼着肉块艰难地往紧勒项圈的喉咙里吞。看着狼喉咙里肉块的鼓包挤过皮项圈,我和亦风也不由自主地咬牙梗着脖子,似乎能帮他嚼帮他咽。吞完肉,狼又把散落一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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