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这长达20年的老死不相往来?与聂鲁达有着深厚感情的中国著名诗人艾青说得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我们国家发生了一些不容易为朋友们理解的事件。很多朋友和我们疏远了。”而对于聂鲁达,则是我们疏远了他。毋庸讳言,聂鲁达确实曾被我们划为“修正主义者”,尽管这绝非人民的意愿。于是和他就只有划清界限的问题,谁还敢再提什么友谊?!
尽管如此,聂鲁达却始终关注着中国的一切,热切地寻觅着他的中国朋友丁玲、艾青、萧三……的踪迹。诗人热爱中国,只要有哪怕一点儿可能,他也一定会越过重洋来寻找友谊。然而,诗人只能面对横无际涯的太平洋,朝着大洋彼岸的中国,呼唤艾青!而艾青,在被与世隔绝的20年中,不但听不到聂鲁达的一点儿消息,再也没有读到过他写的诗,而且直到1980年,才知道聂鲁达早已于1973年与世长辞!真可谓是生死两茫茫!1995年年底,被聂鲁达誉为“中国诗坛泰斗”“迷人的”艾青,泪花闪闪地回忆起聂鲁达:“他对我很好,我想念他,他也想念我。后来却没能再见到他,永远见不到了!”
万幸的是,在相隔20年之后,聂鲁达终于又能“重返”中国。从1980年开始,聂鲁达的诗文重新出现在中国的报纸杂志上,他的作品集又开始不断出版。聂鲁达诗选已经出了好几个不同版本;诗人的代表作《漫歌集》于1984年以《诗歌总集》的译名第一次全文出版;诗人的回忆录也已有了若干个中译本……
但在庆幸的同时,我们对“聂鲁达是中国最熟悉的拉丁美洲诗人”这一习惯性说法也就不能不发生了怀疑。的确,与其他拉美诗人相比,聂鲁达的作品译成中文的数量最大,作品被评介最多。但是,当我们知道聂鲁达的作品集总共有50余部,而我们完整译过来的诗文集只占十分之一时,我们还能说他的作品译成中文的数量已经很多吗?而对于诗人究竟是怎样度过一生的,我们的了解也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仅凭已经译成中文的、只占这么小小比例的诗人的部分作品,只凭对诗人一生轮廓式的了解,就想对聂鲁达这样一位诗人做出准确、中肯的评价,谈何容易!我们对诗人的实际了解,与我们对他名字的熟悉程度是并不相称的。
早在20世纪50年代,聂鲁达研究在苏联等许多国家就被列入美洲文学研究重点课题。他的作品每出一部,就有相应多种语言的译本几乎同步问世。相比之下,我们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诗人常说自己是个欠债者,“对于前辈作家”,“对祖国、对人民都负着债”。而我们,对聂鲁达这样一位享有国际声誉的著名智利诗人,对这样一位如此热爱中国,对中国满怀兄弟情谊和殷切期望的诗人朋友,岂不也是欠了债?
因此,我们写出了这本小书,但愿它能对热爱聂鲁达和他的诗歌的人们有所帮助。聂鲁达,这位被称为大海的儿子的诗人,是怎样从世界的边陲智利起锚,向东方、向欧洲、向世界扬帆远航?他是怎样出航又归来,在他祖国智利的土地上,在如此广阔的世界上,建树非凡的诗人的功勋?他停泊过多少陌生的港湾,经历过多少狂涛巨浪?特别是,在我们相互不通音讯的年代,远在地球的那一边(南美人有这样一种说法,从他们脚下直着挖下去,挖通到地球的另一头,就是中国),诗人又是怎样生,怎样死?……请读一读这本小书吧,它虽不能使你了解一切,但一定能让你了解一些,而且肯定是不算少的“一些”……
不朽的航程
巴勃罗·聂鲁达(1904—1973)是智利当代著名诗人,曾任智利驻外领事、总领事和大使。1945年当选为国会议员,并获智利国家文学奖,同年加入共产党。1948年智利政府宣布共产党为非法组织,法院下令逮捕聂鲁达,诗人被迫转入地下。一年后,他流亡国外,致力于世界和平运动,到过欧洲、美洲、亚洲的许多国家。1952年,智利政府撤销对聂鲁达的逮捕令,诗人返回祖国。1953年,他获斯大林国际和平奖;1957年,他任智利作家协会主席;1971年,他获诺贝尔文学奖。
聂鲁达从13岁起开始发表作品,19岁出版第一部诗集。他的成名作是《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1924)。它形象新颖,比喻生动,声调丰富,以清新的诗风给当时的拉丁美洲诗坛带来春天的生气,奠定了聂鲁达在智利诗坛的地位。
代表聂鲁达创作里程碑的是《大地上的居所》(第一、第二卷)(1925—1935),特别是《第三个居所》(1935—1945)。第一、第二卷表现了诗人对社会与人生的危机意识,突出体现了诗人因与常规秩序分离而产生的焦躁、忧郁和孤寂情绪。《第三个居所》的核心、主体部分《西班牙在我心中》《献给斯大林格勒的情歌》等不朽诗篇,则是由反法西斯斗争中的生者与死者的鲜血燃烧、升华而成,由诗人的生命与反法西斯斗争融合而成的。它和世界反法西斯文学中的无数鸿篇巨制一起,构成人类文学史上最神圣的一页。
反法西斯战争的洗礼改变了聂鲁达的人生道路,也改变了他的诗歌创作道路。正如诗人所说:“从此,我的道路跟众人的道路会合了。忽然之间,我看见自己从孤独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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