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蒂没有马上回答,她看上去好像很担心。“噢,亲爱的!”她终于说,“那些事我们现在想都不该去想。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先送走过去,再担心未来吧。”然后,她温柔地笑了笑,又说,“我会守在你们身边的——当然,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她吻了吻兄妹俩,然后便走了。
兄妹俩都做好了见父亲的心理准备。戴克斯觉得他会看到父亲身上连着某种可怕的仪器,黛芙娜觉得她会看到父亲腰部以下打着巨大的石膏。但走进病房,他们都松了口气。父亲受伤和手术的唯一痕迹就是放在床边的一把轮椅,除此之外,他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爸爸?”戴克斯轻声叫道,似乎担心声音一大就会把他
魔力也在不言中
父亲震成碎片似的。
米尔顿没有反应。由于镇定剂的作用,他仍在昏睡。
黛芙娜伤心地看着这个她几乎不认识的男人。这个颓废落魄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曾经带她去过上千个既神秘又迷人的书店的父亲吗?她忽然意识到,父亲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淘书了。直到这一刻,就像电光火石一般,她才意识到原来她从小就担心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母亲已经消失了,难道这不意味着父亲也可能消失吗?而现在,父亲似乎以这种真实的方式消失了。黛芙娜明白了,到目前为止她为什么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一件事上面——成为一个自立的人,自立就意味着不必依靠任何人。黛芙娜一阵冲动,她跑过去,弯下腰,紧紧地抱住了父亲。尽管米尔顿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仍然紧紧拥抱着他。
看见妹妹紧紧地拥抱父亲,戴克斯意识到妹妹对父亲的依恋是多么深。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为什么坚持说父亲不关心他们了。因为如果爸爸不关心他,那他也不必关心爸爸了。不,不只是这个原因。应该说,如果爸爸不关心他,那他也不必关心他自己了。这与他主动去见露比的做法正好相反。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他的生活是一本书,那么到目前为止,他这本书可能与荒谬之书一样让人费解。
黛芙娜站起身后,戴克斯问她:“你是怎样弄明白的?我是说,关于露比和‘八人小组’的事?”
“噢,你还没有看这个呢!”黛芙娜从睡衣前胸口袋里掏出那封揉得皱皱巴巴的信。“给你,你看这个。”她把信递过去说,但戴克斯没有去接。“噢,对不起。”黛芙娜的脸一下子红了。然后,她把那封信大声读了出来。
“戴克斯,”读完后,黛芙娜说,“有件事我还是没有搞明白。拉什用你的眼睛看东西时,他看到了你读的那本书——”“为什么他还会认为那就是真正的荒谬之书?”戴克斯插
话说。“是的。”“当我们还在爸爸的房间、埃米特闯进来之前,我就想告
诉你的。那是因为我的眼睛有问题,这也是我无法阅读的原因。我一看书,书上的字就会动,那些字好像全部翻转着从行末掉下来一样。我敢肯定,就算我读的是那本词典,拉什也会以为我在读荒谬之书。我记得你读过的那句古怪的话,所以我对整个事情是有把握的。”
兄妹俩忽然觉得这件事很滑稽,他们两人都笑了。然后,黛芙娜说:“戴克斯特,我……对不起。”戴克斯毫无表情地看着她,好像还在等着什么似的。“但
是……?”他终于问道。“什么意思?”黛芙娜问。“你每次道歉的时候,都会加上‘但是’,”戴克斯解释,“就
魔力也在不言中
像在说‘但是这真的全是你的错’。”
黛芙娜的脸又红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她说。她忽然觉得,如果生活是一本书,那么到目前为止,这本书跟荒谬之书一样充满了智慧,“但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该那样看不起你。”她补充说,“而且我还要对你说,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戴克斯问。
“谢谢你把我藏在壁橱里,谢谢你脑子转得那么快,谢谢你一个人应付埃米特。我知道他把你打伤了,戴克斯。你比我勇敢一百万倍。事实上,我都吓吐了。我只会哭、吐、尿裤子。 ”听到这些,戴克斯虽然觉得很尴尬,但也特别高兴,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令黛芙娜吃惊的是,她竟然伸手去拉哥哥的手。令她更为吃惊的是,哥哥竟然由着她把手拉住了。就在这一刻,黛芙娜明白了另外一件事:你不需要讲原初语,也能说出魔力之语。
“戴克斯。”她说。
“嗯?”
“埃米特拿着荒谬之书,那本书还没有毁掉。”
“这就意味着‘八人小组’的人都白死了。”
“我们必须把那本书拿回来,戴克斯,我们必须把它毁掉。你愿意做这件事吗?”戴克斯看着妹妹,说:“我向你保证。”“保证什么?”黛芙娜问,“我的意思是,你的‘保证’是
什么?我从来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戴克斯承认道,“但我的保证是‘嘎嘎’。”黛芙娜咧嘴笑了。“我接受。”她说,“我也向你保证,我的保证是‘卡利斯’!”“我接受。”戴克斯说。
兄妹俩依然拉着手,他们再次回头看了父亲一眼。
“如果他不见好转怎么办?”戴克斯担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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