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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福婶的孙子大宝突然失踪了。开始她以为孩子贪玩,一时跑到亲戚家或者伙伴家绊住了脚,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全村的人都帮她找,也找不到。后来村子里外出的一个人回来,说在林子里看到了大宝的尸体。是被日本人吊在树上,活活打死的,身上到处都是伤,上面生满了蛆虫。
祥福婶一下子就魔怔了,每天就叨咕这句话:苏联人来了,小鬼子还敢杀人。俺大宝被他们杀了,俺就这一个孙子。
村子里的人尽量安慰她,说大宝可能没有死,也许很快就会回来的。可她已经听不懂别人说什么了。整天在村头地边串来串去,说一千道一万,仍是那句话。
这天夜里,十几个从东边窜过来的日本兵溜进村子,偏偏去砸祥福婶家的门。日本兵闯进来就跟祥福婶要吃的,祥福婶不敢怠慢,把所有能吃的都端到炕上,十几个日本兵简直是饿疯了,眨眼之间就把这些东西吃个精光。末了,又把祥福婶赶到院子里,他们占据了祥福婶的两铺炕,倒头便睡。
夜深了,天下起了雨。
祥福婶没地方睡,嘴里嘟囔着来到窗前向屋子里看,见这些满脸倦容、满身泥土的日本兵年龄都不大,躺那儿睡觉的时候真像个人儿似的,尤其在祥福婶眼里,个个都像她的孙子大宝。她站在窗外,看着看着就乐了,因为她发现一个小日本兵跟大宝长得一模一样,一样单薄的身子,一样清瘦的小脸,一样爱踹被子。
一股强烈的母爱在她恍惚的心底升腾,“大宝,看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瞧,你又把被子踹开了,小心夜里着凉。”
她嘴里叨咕着,就情不自禁地走进屋子,轻轻地走到那个小日本兵的身边,唯恐惊醒那孩子的梦。“睡吧,孩子。”她说着就俯身拿起被子为小日本兵盖上。
突然,那个小日本兵睁开双眼,因惊恐而浑身颤抖,接着,如同野兽般怒吼一声,从枕头下边抽出明晃晃的刺刀就刺进了祥福婶的胸膛。
祥福婶瞪大吃惊的双眼,手捂着流血的胸脯,“孩子……你……”她带着疑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那个小日本兵坐起来,对躺在旁边的一个醒着的日本兵得意地说:“这……这个女人想暗算我!”那个日本兵惊魂未定地说:“不……我刚才看见了,她并不想杀你,她只想为你盖被。我……我都看见了。”小兵听了这话,“啊”的一声傻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祥福婶家的动静,早被一些村里人察觉了,村长派人连夜去山里找高铁山。
这些日子,高铁山正愁得睡不着觉。自从苏联人打过来以后,许多杀鬼子的机会都被他们抢占了。更可恨的是,他们从不把鬼子斩尽杀绝,只要鬼子一“交枪”,他们就“不杀”。这还得了,他们苏联大鼻子送人情了,俺们中国人的仇该咋报。听说村里有人找到山上来了,还说有小鬼子不但在祥福婶家又吃又喝,末了还杀了祥福婶,高铁山一个高就蹦起来,连裤衩子都没穿,登上一条光腚裤子拿过马鞭就叫骂起来。
“这群王八犊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祸害中国人!天奎、小六子备马,跟我去把这伙王八犊子剁啦!”
贺天奎说:“不多带几个兄弟去?”
高铁山说:“弟兄们都累了,让他们歇着。收拾这几个王八犊子,咱仨足够啦!小六子,把那把杀猪刀给我带上!”
“好啦!”小六子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
雨停了,风住了,月亮出来了。在清亮的月光下,三匹骏马白驹过隙一般冲下山去。不到一个时辰,高铁山他们就把战马停在了祥福婶家的院子里。高铁山下了马,拎着杀猪刀一脚把门踹开,睡梦中的日本兵被惊醒,借着月光恍惚看见一个中国大汉拎着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冲进来,早吓得魂不附体。高铁山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抡起杀猪刀就是一阵乱捅。日本兵一个接着一个地捂着肚子死去。没有被捅死的日本兵已成了惊弓之鸟,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想不起拿枪抵抗,抬起屁股就逃。守在外边的贺天奎和小六子也耐不住性子,拎着马刀冲进来,三个人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日本逃兵鬼哭狼嚎,不一会儿工夫,就没了动静。
杀了这伙日本兵后,高铁山他们连刀上的血都没顾上擦,骑上快马连夜返回山里。到山里后,天还没亮呢。这一杀,杀出了“龙江会”的精气神,第二天,他们又将矛头指向正规关东军,要对关东军进行一场报复性杀戮。
高铁山率人首先闯进依兰县关东军宪兵队,见一个杀一个,就连缴枪的也照杀不误,杀得鬼子措手不及。然后他又一马当先冲进宪兵队的办公室,吩咐贺天奎和小六子留在门外堵住其他的日本兵,他要单独会会这个参与东大屯大屠杀的宪兵队长。
被堵在屋里的宪兵队长是个大胖子,看见凶神恶煞一般的高铁山,汗水顺着他那胖脸先流下来。高铁山把马刀放在桌子上,“嗖”地从腰际抽出那把杀猪刀,然后对手握指挥刀的宪兵队长说:“去年的今天,你是不是跟着佐野政次到过桦川县东大屯?”
宪兵队长手握着刀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记得了?”高铁山大喝一声。
宪兵队长眨巴几下眼睛,又点点头,示意想起来了。
高铁山咬着牙说:“那么你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冤!开始吧!”
宪兵队长困惑地看着高铁山手中的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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