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花一愣,说:“为什么不答应?可……你不去东大屯找你的家人了吗?”
亚美摇摇头:“听人说,那里的日本人都走光了,大概是去了哈尔滨或别的地方。生死都难预料,听说日本人的尸体到处都是。”
高铁花轻轻地“哦”了一声,“亚美,日本投降以后,日本士兵和军官都会做俘虏吗?”
“不会的,听完日本投降的广播以后,许多军官和士兵当场就剖腹自杀了。
“噢……是这样。”铁花说完走开了,站在窗前向外望着,她想到了一个人。
“我说过,我是帝国军官,我有义务坚守在这里,哪怕最后死在这里。”矢村英介这句话又响在耳畔,令高铁花一阵阵心如刀绞,“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她在心里默念着。
而此时的炮台山要塞司令矢村英介已经奉命投降,尽管在缴械之前有许多士兵和下级军官在他面前剖腹自杀,但他只是无动于衷地报之一笑,命令其他士兵把死者拖出去埋了。
他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知道自己的军人生涯和侵略者的身份已不复存在,马上就要沦为一个可耻的战争罪犯。他苦笑着喝完了桌子上的一瓶白酒,又把昨天夜里写的信拿到眼前不住地看着。高铁花那美丽的倩影又出现在眼前,他无法扼制自己的思念之情,嘴里不住地叫着高铁花的名字,“谁敢在命运面前说一个‘不’字……它就会立刻结果你的生命。”他苦笑着说完这句话,把写好的信塞进信封,思索了一下,然后在上面写道:“致发现此信的人。”
外面大雨成烟,夹杂着电闪雷鸣,震得屋子嗡嗡作响。
啊,吉野山,
吉野山哟,
你来做客吧。
…………
山上樱树千万株
现在正开花。
…………
他尽情地唱着这支歌,因为他非常想唱。
突然,房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一个关东军士兵两眼呆滞地闯进来,“长……官……”话音刚落,只见一口鲜血从那士兵嘴里喷出来,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矢村英介看见一把匕首深深地扎在他的后背上。
正在矢村英介迟疑之际,看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壮汉大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矢村英介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腰间的手枪,但当他看清来者是中国人后,反而镇静下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是你杀的?”矢村英介面无表情地说。
高铁山扬了扬头说:“这儿没别人!”
矢村英介笑了笑,把手套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缓慢地说:“接下来,你还想杀我?”
高铁山说:“不然我就白来了……你这个死有余辜的家伙!”
矢村英介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是日本人?可我已经投降了。”
高铁山没想到矢村英介居然如此镇静,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厉声道:“在我的账本里从来不买投降的账!我亲自来杀你,就是想让你死个明白!老子是桦川县东大屯的高铁山,当年,你和佐野政次带领关东军杀死了东大屯所有不愿交出土地的中国人。我爹死了,我娘死了,村里的几百口子人都被你们杀死了!今天我向你讨还血债!”
矢村英介痛苦地回忆着,突然眼睛一亮说:“哦……我想起来了,去年6月……”
高铁山向前逼近说:“想起来就好!杀人偿命,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着,他便举起杀猪刀向前进招。
“等等,我有话要说。”矢村英介伸出一只手向前一挡说。
高铁山一收步,把杀猪刀停在半空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矢村英介指着高铁山手中的杀猪刀问。
“杀猪刀!”高铁山厉声说。
矢村英介皱一下眉头:“杀猪刀?”
高铁山一立眼说:“咋的!你害怕了?”
矢村英介看出高铁山是个粗人,他本不想多说什么,但他还是尽量耐心说:“不……我知道自己早晚有这么一天,中国人是不会饶恕我们的。我也不想反抗。不过,在你用这把杀猪刀杀我之前,我有个请求。”
高铁山早已耐不住性子,吼道:“你真啰唆!”
矢村英介回身从墙上摘下战刀,握在手中,然后慢慢地把它抽出来,再掏出雪白的手帕认真地擦拭着刀锋。高铁山并没有阻止他这种奇怪行为,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矢村英介擦净自己的指挥刀后,双手擎着递向高铁山,语气真诚而沉重地说:“也许我命该注定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罪有应得吧,尽管我从未杀过一个中国人,而且还非常反感那种野蛮的杀戮,但我毕竟以一个军人的身份来到你们的国家。在你们面前我永远是罪人,罪人就该受到惩罚,无可非议。只是……我有个请求,请别用那把杀猪的东西杀我,这不公平,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军人,请用这把战刀杀死我吧!”说完,他又深深地一鞠躬,“求你啦!先生。”
高铁山没有想到矢村英介会来这一招,他没有去接那把战刀,而是望着眼下这个甘愿受死的关东军中佐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儿,他狠了狠心说:“不!我不会让你这么便宜的,所有上了我黑名单的人都必须死在这把用来杀畜生的刀下!”
这时,一个霹雳炸响,闪电掠过矢村英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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