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召威弘看着她们,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但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从大黑山要塞逃出来的妓女。想到她们也不容易,便先向川田顺子说:“住下倒可以,只是我们这里吃的很少……”没等大召威弘把话说完,川田顺子急忙赔笑道:“长官,我们有很多钱,全是军票……帮帮我们吧,给我们一点儿吃的。你要多少钱,就给你多少钱好吗?说着,她解开缠在腰里胀鼓鼓的袋子,开始往外一把一把地掏军票。
大召威弘瞟一眼那些军票,就像看女人使过的卫生巾一样,面无表情,却很恶心。便问那个哭泣的妓女说:“你被人抢走的钱就是这个吗?”那个妓女急忙施礼说:“不是的长官,比这些还要值钱呢……啊,我叫百合子,那些钱是我一年多的工资呢,都被那个丑八怪抢走了……就在刚才。”大召威弘给鹤田洋一使一个眼色说:“去找松藏作
次。”鹤田洋一一听,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良子找出两个冻得像石头一样硬的玉米饼子,掰吧掰吧分给这几个女人。她们看到了吃的,纷纷上前接过来。捧在手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川田顺子带头吃了一点儿,其他的女人一看,一口就吞了下去。然后千恩万谢地施礼。
不一会儿,鹤田洋一拎着一个小布袋回来,对百合子说:“你的钱就是这些东西吗?”百合子一看,上前一把就夺过来,捧在怀里赔笑道:“是的是的,这就是我的钱!”刚说完,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好像自己的钱少了许多似的。她脱下自己的上衣铺在地上,然后“哗啦”一下把小布袋里的东西全倒在上面。
人们一看,全惊呆了,原来不过是一些小石子,其中还掺杂着几粒黄豆。百合子一边数一边自言自语:“这都是我的钱,6000多个呢,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我就把钱吃了,换成小石子。”
川田顺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路上总是当宝贝似的捧着这个小布袋子,原来这里装着她接待过的6000多关东军官兵,那差不多是一个旅团的兵力呀。这时她想起了当初做wèi_ān_fù的时候,军方在“战前”动员时要求拿出不怕吃苦、不怕牺牲的精神为前方将士服务,谁接待的皇军将士越多,谁就是帝国的功臣,不但予以精神奖励,还有物质奖励。
当过兵的大召威弘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很同情这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单纯与草率的女人,便说:“百合子小姐,请你还是把那些黄豆吃了吧,然后把那些石子扔掉。皇军已经投降了,没有人再给你什么奖励了。”
百合子一听,“哇”的哭了,一路上她总能听到“投降”的字眼,可她始终不相信。既然这里的长官也这么说,那一定是真投降了。她伤心极了:“原来真的投降了……我感觉皇军一个个的都有两下子,怎么就连个仗都打不赢啊?白费了我那么多力气,这帮挨千刀的!”
但哭归哭,她还是没有把小石子扔掉。她把那些黄豆留给了病重的叶子,还是如数换成了小石子,还是像宝贝似的捧着它……捧着它和川田顺子她们吃住在东大屯难民营里。
58
由于苏军无法将集中在方正县的日俘全部运往西伯利亚,于是让剩下的日俘留在原地修路、建桥。高铁林领导的自治军独立团,仍然担任警戒。这天,高铁林和马震海在亚美、小魏、黄秋实等人的陪同下来到施工现场检察工作进度。在这冷得能冻掉下巴的天气里,看着几百号日本战俘身着非常单薄的衣服挥镐干活,而且一个个的都变成了“谦谦君子”,任劳任怨,没人偷懒,看不到一点儿抵触情绪。曾经的气焰冲天、骄横凶残不知哪里去了。高铁林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而且,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高铁林发现日俘们都端坐在寒冷的工棚里一动不动,有些不解。
“这些日俘怎么不吃饭?想绝食闹事吗?”高铁林疑惑地问姚长青。
“不是,”姚长青解释说,“昨天晚上他们取暖烤火,不小心烧毁了一间工棚。为表示歉意,俘虏们全体饿饭,用一天的伙食费进行补偿。他们是自愿的,没人要求他们这样做。”
“哦。”高铁林面孔冷峻下来,陷入沉思。
姚长青继续说:“这些日本人真奇怪,在没有放下武器之前,无比残暴、冷酷,为取乐可以把中国婴儿挑在刀尖上。一旦战败投降,马上就变成低眉顺眼的阶下囚,辛勤工作,谦和有礼,更以自动饿饭来补无意之过。这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几乎没有任何过渡地表现在他们身上,真是世间罕见。这……还是正常人吗?太恐怖了!”
高铁林背着手望着远处的战俘,像是自言自语:“这些人比那些切腹自杀的人更加可
怕。我敢说,只有他们才能完成将来日本复兴的大业……输得起,这本身就是大勇。因为他们清楚地察觉到力的所在,而且表现在行动上。在他们看来,力就是一切,没有实力的国家和民族只能受奴役……今天,他们甘愿受奴役,其实正是积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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