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从杂草中站起,快速地跑过公共通道,沿着马路对面跑向街尾处。快靠近小屋时,我听到警犬的嚎叫声低沉愠怒,像是在撕咬着什么东西,此外还有一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念叨声,声音听上去除了恐惧还很生气。
我穿过铁丝门,走上咯吱作响的破木头台阶,然后重重地敲打着房门。屋内狗的嚎叫声依旧,训斥的声音倒是停下来了,但是没人来应门。
我拧了下门把手,开门走了进去,一股浓烈的氯仿麻醉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内地板正中间褶皱的地毯上,夏普医生四肢展开地仰躺在那里,血从脖子的一侧不断喷涌而出。他的头部周围已是一个血泊。那只警犬躲在一边,蜷伏于前腿上,耳朵低垂至头,脖子上还挂着撕裂的狗套残片,喉咙突起,背上毛发也根根竖起,喉咙深处还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嚎叫声。
狗后面是一间储藏室,储藏室的门被掀翻靠在墙上,地板上有一大团棉状物,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麻醉剂气味。
一个皮肤黝黑、面容俊美、身穿印刷服的女人拿着把大大的自动手枪瞄准着狗,但并没有开枪。她从肩膀一侧快速地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用枪指向我。旁边的警犬用它那布满黑晕的小眼睛看着她,我掏出自己的鲁格尔手枪,紧紧地按在一边。
突然“嘎吱”一声响,一个身形高大、眼睛乌黑的男子从后面的旋转门走了进来,穿着褪色蓝的工装裤和蓝色工作衫,手里拿着一杆双管短猎枪,他把枪口瞄向我。
“嘿!说你呢!把枪放下!”他恼怒地说。
我努努嘴正准备说点什么,男人便扣紧了扳机,我还没能做出什么举动便开了一枪。子弹打中猎枪的枪柄,枪从男人手里滑落,猛地掉在地上。狗惊得向一旁跳出两米多远,又在那儿蜷缩起来。
男人一脸惊愕怀疑,只好举起双手。
我不能错失这个良机,便说:“到你了女士,你的枪也放下吧!”
女人来回舔了舔嘴唇,放下自动手枪,走到远离尸体的一侧。
男人开口了:“该死的,别动那只狗!它交给我处理!”
我眨了眨眼,想到一个主意。这个男的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自己的安全,但却这么担心我崩了那条狗。
我把手枪稍稍放低了点。“刚才屋里发生了什么?”
“那人……想用氯仿麻醉剂……毒死它,毒死这条斗犬。”
我说:“嗯,有手机的话最好赶紧叫辆救护车来,夏普脖子上那么大一个口子,估计撑不了多久。”
女人沉闷地说了句:“我还以为你是个办差的。”
我没有回应。她沿着墙走到靠窗的一个座位边,座位上堆满皱巴巴的报纸,然后弯腰去拿座位另一头的电话。
我低头看向地上可怜的夏普,他的脖颈处已不再流血,整张脸苍白如纸,我从未见过如此惨白的一张脸。
“不用叫救护车了。”我对着女人说,“直接打给警察总局吧。”
这时穿工装裤的男子放下手来,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地拍着地面,安抚着蜷缩在地上的狗。“没事啦,老伙计。放心吧,现在没人会伤害你了,屋里现在都是好朋友。放心吧,沃斯。”
狗低吼着,微微地抖了抖屁股。男子不停地对着狗说些安抚性的话,然后狗停止了嚎叫,背上竖起的毛发也垂了下来。那人继续对着狗柔情地低声哼唱着。
坐在靠窗座位上的女人将电话放在一边,说:“已经在路上了。杰里,你能摆平这事,对吧?”
“当然。”男人应道,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狗。
狗现在趴在了地上,大张着嘴,把舌头垂在外面,舌头上还滴着混着血的粉红色唾液,嘴巴周围的毛发也都血迹斑斑。
3
叫杰里的男人继续对着狗说话:“沃斯,过来!我的老伙计,现在没事了,你安全了。”
狗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喘着粗气。杰里站起身走近狗,伸手去拉它的一只耳朵,狗便把脑袋侧在一边任凭他拉扯着。杰里轻轻拍了拍狗的头,解掉了它头上的狗套。他拿着断链的一头站起身来,狗也顺从地跟着站起来,然后穿过旋转门往屋子后面去了。
我朝旋转门的侧方向微微挪了挪,以防杰里拿出更多枪支,他的脸捉摸不透,让我觉得有些心有余悸。我总觉得很久之前在某个地方或者在报纸上见过他。
我看向那个女人,三十岁出头,肤色浅黑,体态健美。她有着纤细的弓眉,双手修长柔软,这样的女人照说不该穿着那身做粉刷的家居服。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大概一星期前我们租下了这房子,租下后我俩便在搞装修。刚才我正在厨房,杰里在后院。一辆车突然停在屋前,下来这个矮个男人,他大摇大摆走进屋里就跟进自己家门似的,我猜当时前门正好没上锁吧。我将旋转门推开一点,看到他正把狗推进储藏室,接着我便闻到麻醉剂的味道。之后的事情就这么一下子发生了,我赶紧去拿枪,喊窗外的杰里,等我回到这儿的时候,你正好从外面冲进来。不过你到底是谁?”女人厉声回答了我,好像随意点说话就会哪里痛似的。
“整个事情就这样?”我说,“那条狗把夏普咬得倒在地上?”
“没错,是狗把你说的那个什么夏普咬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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