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走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起来吧,我们走吧。你是没见过好人吧,还在这里发疯。”
“比起他,我更喜欢那些无赖。”皮特·昂格里奇说道。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拖着脚在地毯上行走,走过的地毯皱巴巴的。
靠墙站着的两位警察加入他身边的行列一起走,他们离开了这间大屋子,经过一道拱门。安格斯和另一个男人紧随其后,他们一同在私人大厅里等电梯来。
“你到底想怎样?”安格斯突然插了一句话进来,“为什么要对他大吵大闹的?”
皮特·昂格里奇笑着说:“我发脾气,气没处撒而已。”
电梯到了,他们乘电梯下行,之后来到切斯特塔的一间宽敞、寂静的大厅。有两名警卫正慵懒地靠在大理石桌子的一边,两名店员则保持警惕地站在后面。
皮特·昂格里奇抬起他被手铐束缚着的手,用手指做了个致敬的动作。“怎么回事,怎么一个记者都没来?”他揶揄道,“维多利才不希望这个消息这么密不透风。”
“别停下脚步,你这自作聪明的小子。”一位警察没好气地说道,猛拉他的手臂。
他们走过长廊,从一个侧门出去,门口是一条窄街,树梢都快垂到地面上了。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梢向远处看去,城市的光就像一片金黄色的地毯倾泻而下,红光、绿光、蓝光和紫光流光溢彩,交相辉映。
没两下子,皮特·昂格里奇就被放倒在第一辆车的后座里,两辆车嗡嗡地发动引擎。安格斯和另一个男人从他的两边分别上车。车子驶过一段下坡路,在喷泉区向东转,在黑夜里无声地行驶了无数个英里。在喷泉区与落日区交汇的地方,车子往市中心开去,朝着市政厅高耸的白塔方向。到达广场时,第一辆车盘旋直上洛杉矶街,一路向南,另一辆车则沿着原来的路径向前开。
片刻过后,皮特·昂格里奇嘴角向下,往旁边看了看安格斯。
“你要带我去哪儿?这可不是去你们总部的路。”
安格斯慢慢转向他,他的皮肤黝黑,表情严峻。过了一会儿这位大警察向后靠,在夜色中打了个哈欠。他一言不发。
汽车的行驶路线从洛杉矶街转向第五大道,又向东驶向圣佩德罗,再次向南驶过了好几个街区,驶过安静的和喧闹的街区,有的街区能看到安静的男人们坐在摇摇欲坠的门前,有的街区能看到不同人种的恶棍们聚在一起,在廉价餐厅、药店前,或是装着老虎机的啤酒店前嬉皮笑脸、交头接耳。
车子到达圣巴巴拉时再次向东行驶,沿着路边缓缓回到午街,在午餐车附近一个角落停下。皮特·昂格里奇不由有些愁眉苦脸,但他没吭声。
“好了。”安格斯慢吞吞地说,“把他放开吧。”
皮特·昂格里奇另一边的警察从背心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手铐的锁,他很享受手铐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的声音,然后才把手铐收起来放到臀部后面的口袋。安格斯打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
“下来。”他把头低到肩膀的位置冲车里说。
皮特·昂格里奇从车上下来。安格斯在街灯下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停住脚步,点头示意,之后从外套里摸出一把枪。他轻声说道:“除此之外,我们没有选择了,不然就得惊动整个镇上的人。皮尔森是唯一认识你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皮特·昂格里奇拿着枪,轻轻摇头,把枪悄悄地塞回自己的外套,站在停在路边的警车前面。
“我想,那个望风的女孩被人发现了。”他不紧不慢地说,“有个女孩在那附近鬼鬼祟祟地待着,但也有可能是凑巧罢了。”
安格斯默默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又回到车里。车门猛地一下关上了,车子沿着路边匀速行驶,突然间加速离去。
皮特·昂格里奇沿着圣巴巴拉向南走向中央大道。走了不久,一块发光招牌进入他的视线,十分晃眼,上面是紫色的字——主宰者俱乐部。他踏上宽敞的、铺着地毯的阶梯,一步一步走向嘈杂的舞曲声。
4
女孩想要从空间狭小的舞池走过来,就得沿着舞池边星罗棋布的桌子走。她的屁股无意间碰到了一个男人的肩膀,那男人伸出手来紧握住她的手,脸上还笑嘻嘻的。她生硬地笑着,挣脱那男人的手,继续走着。
她今天穿了一件青铜色的无袖连衣裙,上面镶着金属亮片,棕色卷发落在脖子上,这样打扮比她那天穿着破旧的呢大衣、戴着廉价的毡帽有气质多了,甚至比那些踩着很高的高跟鞋、露着大长腿、腰部一览无余、头上斜戴着笨重的、遮住一只耳朵的金色礼帽的女人还要漂亮。
她的脸看上去有些许憔悴,但脸盘相当小,五官精致可人,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跳舞乐队击打的各种乐器响声十分喧闹,盖过了人们用餐声、谈笑声和舞步声。女孩迈着谨小慎微的步伐,来到皮特·昂格里奇的这张桌旁,拉出一张凳子坐下来。
她的手肘放在桌布上,用手背撑着自己的下巴,注视着他。
“别来无恙啊。”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皮特·昂格里奇从桌子上推过去一盒烟,看着她甩了甩烟盒,抽出一支烟,然后把烟夹在双唇之间。他划了一根火柴,她不得不从他手里接过那根火柴来点燃自己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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