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惊,忽然气血上涌,暗道不妙,就恍恍惚惚栽倒在地上。 等他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草庐之中,身下垫着冰凉的竹席。他不无欣喜地想:“是离离的屋子吧?” 四顾一望,又觉得不太像。这间屋子几乎全是由竹子构成的,竹门竹窗、竹桌竹椅。陈设十分简单,墙上挂着斗笠镰刀,架上摆着锅碗瓢盆,全是些日常度日的物什,倒像普通山民的居所。床边竟然悬着一只竹编的小小的摇篮,摇篮里严严地铺着绣了碧桃花的小被褥。被子上搁着一只翠绿色的小孩兜肚,绣着莲花鸳鸯图案,却只完成了一半。兜肚的一角上,用银线钩了个“湘”字。 沈瑄瞧着这些东西,心里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沈郎你看,这竹篮是做什么用的?”蒋灵骞端了一只碗,立在他身边。 沈瑄诧异道:“这是婴儿睡的摇篮啊!做娘的轻轻摇这篮子,再唱几支小曲儿,就能哄着篮里的小孩睡着了。你小的时候……”说到此处突然停住——蒋灵骞小的时候,恐怕真不曾有过摇篮。 “我是没见过,奇怪了许久呢。”蒋灵骞轻声道,“你把这粥吃了。” 沈瑄接过那碗粥,只说了声谢谢,便再也不知讲什么好。蒋灵骞拿过那只兜肚细细把玩,也不说一个字。本来未见之时,满心里全是在想见面了会是什么情形、要说些什么话。现在离离真真切切在眼前了,想不到转而觉得无话可说。那粥似乎很温暖,但他连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 不知过了多久,蒋灵骞起身去卷窗上的竹帘,月光一点一点地放进来。仿佛是斟酌了许久,她才问:“沈郎,你怎么受的内伤?” 沈瑄觉得胸中的气流又开始凌乱了,遂道:“我没有受内伤。” 蒋灵骞转身打量着他,冷笑道:“当我是傻子吗?掷你的那块石头一点力道都没有。你又不是三岁童子,若非身负重伤,怎么可能被打晕?” 沈瑄道:“我不是被你的石头打晕的,只是走得太累了。”其实这谎明明撒不过,他的内功虽不算顶好,也绝不会走路走晕的。 蒋灵骞把袖子举到他面前:“累到吐血了?” 沈瑄这才看见她雪白的衣袖上赫然一片淡红色血迹,湿漉漉的尚未洗净。他叹了一声,不得不道:“我的确受了内伤,所以先前没法来见你。后来楼兄用自己的功力为我疗伤,我才好了。只是……只是眼下未曾痊愈,偶尔会吐血。调理些日子,将来就没事了。你看,我等不得伤好就急着来找你啦。”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情形虽大致不差,前景可完全不同。 “是这样啊……”蒋灵骞微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她相信了吗?沈瑄猜不透,只看见血色的衣袖下那只纤手似乎在颤抖。沈瑄笑道:“不想弄脏了你的衣裳。” 蒋灵骞回过头去收拾碗筷,不再说什么。
沈瑄一阵惘然。离离心中有事,虽然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情谊并未有减损,但却平添了一种忧郁。那时他们在莫愁湖畔养伤、在黄梅山庄待敌,情形可完全不一样。虽然汤家的阴影时不时掠过,但总能言笑晏晏、情谊欢洽。可现在,却有重重的屏障隔在两人之间,很多话因此说不出来。他知道那屏障是什么。 蒋灵骞再掀开竹帘进来时,沈瑄忙道:“离离,我给你带来了解药。上次你在三醉宫吃的药,只能解一年的金盔银甲毒。你把这个吃了,毒性就永远拔除,不再发作了。” 蒋灵骞却不接那紫色的药丸,只是盯着沈瑄的眼睛,半日方咦了一声,冷笑道:“我说呢,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来跑一趟。”她话语里虽冷淡,还是掩饰不住幽怨之意。
沈瑄不禁有些愕然,只得道:“离离,我不是为解药而来……”
“那你为何而来?”她追问。
沈瑄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来看看你。”
“看见了吗?”
“看见了。”
“看见过就可以下山了。”
沈瑄愣住了,不禁道:“离离,我真的很想你……”
她并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眼中一时警惕一时慌乱,不知在琢磨什么。
“离离。”他试探着向她伸出手去。
“谁许你来的!”她忽然道,“谁许你说想我的!”
“我错了。”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沈瑄已经不知如何应对了,忙道,“我错了,我以为你……”
“你又以为什么?”她似乎要哭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只会胡说!”
不承想会惹哭了她,沈瑄也急了,无论如何先哄住了她再说。他往前走一步,她反而往后退,退到墙角,索性蹲了下来。
“你肯定是听了什么传闻……”她把头埋在膝上,“我说的那些不算……我没有说过……”
“哪能不算数了?”他跪下来,试图搂着她,“我来都来了,岂能就走。”
“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她抵抗着,“你坏透了。”
他圈住她,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不再挣扎,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甜美,只愿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月光从窗棂间透过来,照得她脸如明玉,其上晶晶点点似有泪痕。他心中一动,低头细细地为她舔舐泪水。她先是有些瑟缩,随后居然学着回吻过来,一下又一下,有如一只毛茸茸的小兽踩在他心尖儿上。他被踩得心如擂鼓,索性找到了这小兽的肉爪子,无休无止地吸吮起来。 等他稍微清醒过来时,发现她仰面朝天,裙衫半褪,肌肤绯红,而他正覆在她身上。
“不成,我没有多少时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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