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肩上一搭:“太子妃确然需要一个助臂,岳母应当能领会我的意思,有的人事,不是效仿就能学成的,如顾夫人她是天生就这般……七窍玲珑心,这样的女子,天底下原本就没几个,太子妃是少了几分机警,不过确也具备母仪天下的德行,倒不用如此的自责。”
明珠就越发的愧疚了,也起身,到底又再行了个福礼:“妾身愧不敢当,唯有恩谢殿下体谅,妾身只但望母亲能替妾身择中个妥当的帮手,妾身必不敢心怀妒恨,当与众姬人,齐心协力为殿下分忧解难。”
太子眼中情绪莫测,良久才道:“太子妃好生调养身体,待彻底康复了,才能为我分忧解难,外头还有一堆事务,今日我便不陪太子妃用膳了。”
他抬脚往外走,扫了一眼低头候令的宫人,单只在瑶雪跟前顿步:“照顾好太子妃,倘若太子妃挂念家人,随时可请来慈庆宫与太子妃叙谈,不用禀我允同。”
太子一径的往外走,步伐越来越快,自觉胸口像闷着一窝乱麻,堵得仿佛只能靠脚步去呼吸,分忧解难?而今无论是太子妃还是姬人,他身边哪有知他忧难的人?他的皇父已经病入膏肓,却在临终之前宁肯承担杀子的诽议也要保他不受任何质疑,是,秦谙必死,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但他仍然不愿也不忍将父亲逼至如此地步,他无悔,但愧疚,他甚至想抛却一切的国政寸步不离父亲的病榻,这是他们父子之间,最后一段光阴。
可他又觉得无颜以对重病的父亲,更让他惭恨的是曾经对父亲的埋怨,但他何尝尽到了人子的孝道?这么多皇子中,其实他是最没资格埋怨皇父的人。
肩上的担子,现在才让他感觉到切实的沉重,但没有人懂得他的惭愧和压力,没有人给予他开解劝慰,所有人现在已经把他当作了一国之君,认定这些普通人理所当然的情绪他都不能有。
他的结发妻子,焦虑的是才干不足,德不配位。
那些姬人则是揣测日后是被封妃抑或授嫔。
他还不是孤家寡人,却已经被迫孤家寡人。
怎不由得假想,如果,倘若,他身边仍有春归。
她定知他的愧恨和负重,只有她才能为他分忧解难,宫廷里有她在他才不是孤家寡人,有时候他也怀疑过曾经为了一个女子不顾生死的自己,但现在他能笃信了。
那个秦询的确存在,时月回流之前,秦询先是顾春归的夫君,才是国朝的太子。
那才是真实的他,有血有肉的秦询,不仅仅只是一个身份,和传国玉玺差不多的权物。
太子忽然蹲下身,捂着胸腔。
吓死了随行的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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