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的第三个年头,改元华晏。
这一年朝廷也开始采选,各地良家闺秀陆续送入京中,可以说是明珠执掌凤印后首番正式主持盛大宫事,易夫人和春归都有些挂心,但而今要见明珠一面是越发不易了,且内廷的事务,外命妇自然也不好过问,明珠是守法循礼的情性,便是这时节诏请易夫人和春归入见,必定也不会透露内廷之事。
好在是易夫人当年细心择选了个亲族的闺秀,长着玲珑剔透的心肠,品行也端正,赶在仁宗皇帝驾崩前便先送入宫中任女官,旧岁五月时获新君宠幸,封了昭仪的品阶,苏昭仪可谓皇后的得力帮手,听说也甚获圣宠。
“这看似万般顺遂,我却总想着当年若然明儿只是嫁个普通子弟才好,怎像如今我为她悬心吊胆,偏偏连几面都不易,而今大皇子底下,乔宁妃所生的二皇子都已经满了周岁,可皇上提也不提立嫡长为储的事,圣慈太皇太后是什么心思,也可谓路人皆知了,让我如何能不着急?这可不是皇后争与不争,嫡长子若不得储,便是失贤,又有嫡长的名义,怎被储君所容。”
春归也能理解易夫人的焦虑,劝道:“皇上春秋鼎盛,且这才是华晏元年,不急着立储也在情理之中,且大皇子过早被立为储君未必见好,从来储君身后便难免有一股势力,便是史书上,皇子居储位过久,君父心生疑忌之事也不少,母亲当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固然焦虑,当也不会行为急进之事。”
易夫人怔了一阵儿,长叹一声:“我是关心则乱,倒是春儿一语惊醒梦中人。”
至八月,华晏年间的第一次采选终于落幕,后宫又添了好些位才人、选侍,初授位阶最高的也不过美人,并无逾异礼规之事,易夫人听闻后终于才暂时放了心。
而这回采选,安平郡王妃也终于择定了。
是个官宦闺秀,不过父亲职位也就是县令而已,家族甚是寒微,只郡王妃容貌清秀性情温婉,太皇太后及太后也都十分满意,而事实上择定郡王妃的人即明珠,自然也受到了几位长辈的赞许。
隔年,明珠和乔氏相继有孕,而苏昭仪晋位惠嫔。
又隔年,明珠生下一位小公主,而乔氏又添小皇子。
转眼华晏五年,大皇子已经八岁,皇帝仍未露意立储,朝野渐渐有了暗议,因为乔氏已封贵妃,听闻皇帝对二、三两位皇子十分宠爱,又令人难过的是皇后所生的公主竟然未够一岁便夭折,据传皇后极其悲痛,卫国夫人入宫住了许久安慰,皇后终究还是为此大病一场。
而自今上继位以来,大力推行各项政令实施,国朝的积弊有了极大改善,许阁老于是功成身退,告老致仕,而今的首辅虽则是沈决明,不过新近入阁拜相的唐潼之却与贵妃之族有姻亲之好,这让庙堂局势越发扑朔迷离。
已经远出权位的安平郡王,大婚数载却膝下空空,
据传是安平王妃曾经小产过一回,伤了身体,似乎再也难以有孕,故而市井间不知何时又生谣言,都说董皇后当年择妃时就知道安平王妃有不足之症,这应当是皇上的授意,看来皇上仍然对安平郡王心怀猜忌,有意断绝孝穆皇帝一脉子嗣。
这样的闲言碎语竟传到了寿康宫太皇太后的耳里。
把明珠唤去好一番责备:“皇上哪里有这样的狠心,都是你昔年择妃草率,才让皇上担此非议!我看你着实没有执管后宫的贤能,我今日便替你下这决定,今后后宫的人事,你让贵妃协管,大小事宜都和贵妃商量着治办。”
明珠受了一场责斥,既不敢忤逆尊长又不敢冲皇帝抱怨,说起来她并不在意权力分予旁人,不过却对乔氏极其顾忌,这日便和惠嫔商量:“贵妃原本便擅长笼络人心,且这些年来渐渐从暗中显上明面,再让她光明正大插手后宫的人事,恐怕这六局二十四衙门,日后都只能由得她安插心腹了。”
显然明珠并不愿意让乔氏得逞。
但惠嫔思虑却更深远:“娘娘,自从贵妃膝下有了两位皇子,野心便渐渐坦露,这回圣慈太皇太后干预后宫之事,也必然有贵妃在后游说,然则,六宫之事,皇上岂能一无所知?但皇上并未阻止,俨然并无异议……”
“皇上难道说当真是想要立……庶子为储?”明珠越发焦虑。
“君心难测,要紧的是娘娘不能自乱阵脚与皇上离心,所以虽然贵妃插手后宫人事隐患极大,妾身建议……娘娘也只能先退一步。”
明珠与惠嫔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兰庭却心知肚明。
这日他回到太师府,也跟春归提起这事:“近日来朝野间遍是流言蜚语,辉辉还当告知易夫人一声儿,请易夫人最好在这两日抽空递拜帖入宫,安抚皇后千万稍安勿躁。”
“可是朝堂又生了风波?”春归尚不知晓皇后受斥且被强行分权的内廷消息,但当然明白兰庭是话出有因。
“皇上今日召举殿议,再次提出与后金正式开战一事,唐阁老及其追随者,极力附和帝意,但沈阁老与我,均不认同此时开战。”兰庭微蹙着眉头:“皇上知道时月回流之前,社稷最终亡于后金铁蹄之下,这成为了皇上的心病,不灭后金终究是不能安心,我固然能够理解皇上的担忧,可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与后金开战。”
春归洗耳恭听兰庭分析局势。
“肃清官场,改革税制虽已大见成效,虽说民生已有改善,正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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