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表情有些可怕,梅馥心中也没了底气,弱弱地道。
“不过就是个清廉些的吏部尚书,有什么不对吗?”
夏雪篱温柔地摸摸她的垂发,无奈神色让梅馥心慌,她有种预感,自己这次,或许真的铸成大错了。
“我让人查过张之炎的底细,不想却挖出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张之炎,原本不姓张,而是姓章。”
梅馥微愣,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夏雪篱叹道。
“他是驻守北疆的镇北将军章拙珍之子,这小少爷年少狂傲,离家出走,到京城赁了间破屋读书,入科举时,又不想借助其父荫庇,才改名换姓。我手段虽狠,但既然结盟,多少要顾忌少元,不至于到时时残害忠良的地步,除非……他非死不可。”
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沉重下去,梅馥觉得心中有只无形之手压住了她的心脏。
只听夏雪篱缓缓道。
“其父章拙珍,曾是魏驸马的死忠部下,之前玥儿分权时,有一枚虎符下落不明,经查,是章拙珍派他在宫中的细作盗出来交给了张之炎,此符可调动京城禁军,我若不拿到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故意放出破绽给他,在他带着虎符欲逃之际将他拿下,奇怪的是,虽然我能确定虎符在他身上,却翻遍他全身也寻不到,这小子硬气,无论怎么严刑拷打折磨都不肯交出虎符,事态紧急,为了不让生出变数,他必须要死。”
一席话听到后面,梅馥早已浑身冰凉,此时她心内翻江倒海,自责,悔恨,愧疚种种情绪一拥而上,干笑两声,声音也变得暗哑起来。
“原来如此……是我自作聪明,放虎归山了。”
她两个拳头不由握紧,死死陷入皮肉之中,似乎对自己恨之入骨。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温柔?打我吧!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大错,毁了你的大局,你打我吧!这样我才能好受些!不,即便这样,也不能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你打我吧!打我吧!”
夏雪篱心疼地将她揽进怀中,握住她的手掌轻轻掰开,柔声埋怨。
“真傻!我虽为此事头疼,可即便你放走十个张之炎,我又怎么舍得打你?你看,你费尽千辛万苦,也要从阿九手心里逃回来陪我,虽然这不是我所希望的,但我依旧很高兴……”
感觉到梅馥在他怀中抽噎出声,夏雪篱捧起她的脸容。
“我命人探听过,你三位哥哥的生意已经从波斯做回了边塞,许多部落首领都与他们相好,甚至你大哥还被封了侯爵,边塞游牧民族骁勇善战,我如今腹背受敌,无兵可用,若能得他们相助,或可反制阜宁,阿馥,你可愿意走这一趟?”
梅馥双眼熠熠生辉,这些日子以来,她终于听到了她最想听的那句话。
不再是将她推开,让她独活,而是生死在此一战,你既不愿离开,那么可愿与我并肩作战。
梅馥难抑激动,坚定点头,抱住夏雪篱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喃。
“夫君,我就是为此而来的呀!我生要与你同榻,死要与你同穴,即便化作灰烬也要与你纠缠在一起。”
柔若春水的话语,浸润着夏雪篱在权术争斗中被磨损得无比坚硬的心,他偏头轻轻咬住梅馥的红唇。
闪电劈开黑夜,温情在这一刻狡猾地将两人淹没,衣裳、呼吸都不知所措地凌乱了,两人忘我拥吻,极尽缠绵。
他似优美的白鹤,扑入她柔软的花叶栖息,又似一叶灵巧的扁舟,尽情漫溯在她的湖泊之中,激起惊涛骇浪……
迷乱之际,夏雪篱轻轻拨开梅馥的乱发,密密地吻她的额角。
他不知未来会如何,或许此一去,就是天人永别,可是此刻,他却不能多想,只尽情投入到这最后的放纵中,与她紧紧相拥。
天光微明,冬夜的晨风格外刺骨,城门外,古道边,夏雪篱替梅馥束紧狐裘襟口。
“此去时间紧迫,必须在三天之内见到你哥哥,才有可能借得东风,这一程颠沛,我的阿馥受苦了。”
她温顺地任由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来回摩挲,直到想起周遭还有很多护送的侍卫,不由脸上微热,抓住他的手,放了下来,嗔道。
“好啦!再不放手,越发赶不及了!”
夏雪篱依言放开了手,却又握住了她的手。
“就这样,再一会……”
他低首掩去目中的悲伤,呆了半晌,终于抬头笑道。
“保重。”
梅馥怔了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只得点点头,依依不舍爬上马背,在侍卫护送下,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出关的方向走去。
马队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夏雪篱却依旧站在风中,一道人影穿过侍从,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一同静静注视着梅馥离去的方向。
“梅家大哥,根本就不是什么侯爵,梅家兄弟也无法和部落首领攀上关系,你说她知道真相,会不会恨你一辈子?”
夏雪篱垂眸。
“恨我一辈子,也便能念我一辈子,有何不好?起码,她还能有一辈子可以过……等她到了边塞听说这边的情况,再想赶回来,早就来不及了,何况我已让亲信带话给梅家大哥,要他看紧梅馥,如果我不幸身死,阿九会送琅玕去和他们汇合。”
他转头对顾少元浅浅一笑,似阳光洒在澄澈的湖水上。
“疯和尚早说过,我早已红尘缘尽,只余千日光阴,如今不仅多活了那么久,还得到了梅馥,有了琅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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