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这名字比如玉所叫的心肝儿宝贝儿跟好听,小家伙居然还哼了一声,并未哭,两只手在包裹外乍乍着。
张君又道:“我是你爹,给点面子笑一个,叫你母亲欢喜欢喜,要了你爹一床睡,好不好?”
小家伙也是盯着张君,大约体会到他来意不善,小嘴一撇哇一声大哭了起来。这小小一点孩子,哭起来嗓音嘹亮震耳欲裂,张君被吓的蹿跳起来,连连叫道:“不要哭,不要哭……”
侧室中水声笑声齐止,如玉冲了出来,还湿着头发,将儿子抱入怀中,看张君的眼神,寒气森森:“出去!”
张君恨不能明辩:“我压根儿就没惹他,他自己哭的!”
“出去!”她有两张脸,对着他时冷若冰霜,随即便笑嘻嘻去哄那小崽子。张君死皮赖脸,低声叫道:“儿子!瞧瞧爹,爹陪你坐会儿,好不好?”
小崽子总算给了点面子,止了哭声。
张君大舒一口气,盘腿坐在床上,眼睁睁看这小崽子霸占了自己的妻子,理直气壮在他的地盘上拱着脑袋。而如玉要喂奶时,居然还要转过身去,不肯叫他看见。
“儿子眼看足月,连个小名都没有,总不能整日的乱叫。你是他亲爹,想着给他起个名字,如何?”如玉掀起了衣襟,那小崽子吃着一只,一只手乱乍,男子间的天性,张君便知他是要去护另一只。
这小崽子,还会护食了。
张君未听到后半段,只听见如玉说眼看足月,下意识问道:“那今夜我可以搬进来住了?”
如玉瞧着儿子咕嘟咕嘟吃的正欢,暗暗替自己舒着脾气,重复道:“你总该给儿子起个小名儿,大家好叫着。”
“初一?如何?他是正月初一生的。”张君微微侧首,便能瞧见她半掀的衣襟。她胖了些,稍有丰殷,那一对儿却涨了不少,淡淡一股奶香气,见他斜眼来瞄,微微一转,只给他个背影。
“要么七斤也行,我听稳婆当时说,他生出来有七斤重。”张君又给了如玉一个备选:“一切都看你。”
就他这两个名字,全然应付了事。如玉深恐自己产后要成个怨妇,凡事力劝自己大度,不计较张君这些小心思,遂点头道:“那就初一,听着怪响亮的。”
她话头一转,放下衣襟抱着小初一转过来,将他递给张君:“小初一,这可是你爹呀,普天之下,除了娘,就他最疼你,快叫爹抱抱!”
小初一瞬时两眼睁圆,瞳仁又黑又大,一脸戒备看着张君。
儿子出生满一月,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关乎着如玉回京之后会不会还要闹脾气,会不会果真搬到西市后那小院里去。
张君伸出两只手,从初一出生时就想好了要建立的,父亲的威严荡然无从,恨不能比宫里那些内侍们还谄媚千倍万倍,卑躬屈膝,声音肉麻到自己都起着无数的鸡皮疙瘩,连迭声叫道:“小初一,爹的乖乖小宝贝,快来叫爹抱抱!”
他一边伸着手,一边暗自祈祷如玉千万不要将孩子送过来,毕竟他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果真抱到了怀中,软软的包裹中一股奶香,小初一两目炯炯叫他两手拘着,这样一丁丁的小人儿,两只天真,懵懂的眼睛盯着他。
不像马或者驴生了崽子,那小崽子只要舔一舔立刻就能站起来。人类生出来的小婴儿,骨软肉软,懵懂无依,要依赖着父母的陪伴才能成长。
张君不知道自己初生的时候,母亲可曾也这样看过自己,父亲可曾也这样抱过自己。这是他的儿子,如玉是和区氏成全不一样的母亲,他也得做和张登完全不一样的父亲。没有父亲的威严又如何,不能从小就震慑着儿子怕他又如何?
他是如玉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是他盼了三年才盼来的,这样小小一点儿,散发着淡淡的奶香,两只小手乱挥着。
张君莫名眼眶一热,捉住孩子小小一点手儿在自己手中,与他那白净修长一只手做对比,软嫩嫩雏儿的小手,他捉孩子的手放到唇上,轻轻磨蹭着,低声道:“如玉,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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