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缙绕淡淡地瞥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此事本就与她无关,你偏要审讯她。”
林超拧着浓眉,裴缙绕微微俯身靠近他一些,“我一个老实本分的商人,林长官何必咄咄逼人?”
林超脸色微变,伸手钳住裴缙绕的前襟,将他挑衅的脸庞用力扯至跟前,双眼像是充血一样发红圆瞠,“裴先生多虑,我不过是为了查案罢了。”
裴缙绕眼底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唇角却依旧勾着淡淡笑意,“难为你还沉得住气。”
一旁的同事快要被林超这副样子给逼疯了,伸手揽着一直出言劝阻,“林队,你冷静点!别被他激将啊!”林超被他气得够呛,才想起还在审讯,狠狠松开他的衣襟,微微调整面容端坐好,“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请你配合,至少我对你没有恶意。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
,我也只好从你妻子身上寻找突破点了。”裴缙绕没有再说话,林超调整坐姿,重新拿过刚才险些被折断的钢笔,“丁汝阳出事前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现在请你将细节再说一遍,每、个、
细、节。”
裴缙绕已经说过一遍了,知道林超是有意为难他,他只能握了握拳头慢慢开了口,“昨晚丁院长约我喝酒……”
一夜的精神折磨让吴芜的精神萎靡。她脸色发白,来盘问她的人每一个都感觉她到了崩溃的边缘,似乎在下一刻她就会全盘崩溃,一定会说点什么,但这个下一刻却迟迟的不出现,她就始终在那个边缘挣扎
,就是能死守着那条崩溃的底线不开口。
天色亮起来的时候,审问吴芜的人撤出了这个房间,她终于得以片刻的休息,没有人给她打开椅子上的暗锁,她被困在这椅子上几乎一整天,身体僵硬,下肢水肿。
负责记录的女警在一边的桌子上悉悉索索的整理着纸张,写下“晨允……”二字。
“你有个儿子是吧?”警察半侧过身体,忽然说话,她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咀这东西,话出口还有些含糊之音,她说的随意。
吴芜却忽然僵硬了身体,睁开眼睛直视眼前的人。
警察还是姿态随意说的含含糊糊,“你知情不报,如果罪证落实是要判包庇罪的。”说完他转身定定的看向吴芜。
吴芜迎视着他的目光冷冷的道,“你少吓唬人!”警察的目光有一种狡诈和尖锐,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吴芜,伸手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接着说,“你说,孩子长大以后,要是知道有个犯罪嫌疑人的母亲你说他该有多恨你
?纵然你不在乎,万一出事了,孩子没人抚养你也不在乎?你想毁了你儿子的未来?”
吴芜愣愣的看着眼前人,她最后的反应是紧紧闭上了眼睛,我的晨允,她的心如刀割。长久的静默,寂静的空间里充斥着警察咀嚼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吴芜忽然感觉一阵阴影笼罩下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原来警察已经弯下腰,面孔正对着她,她睁眼的瞬间
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说,“你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吗?”吴芜在和他的对视中没有退缩,她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摇了摇头,她不是在拿自己的爱情来赌孩子的未来,只是相比较起来她更相信裴缙绕,男人不会辜负她,她愿
意再信他,她想等到他。
带着压迫感的对视两秒后,警察忽然撤离身体,然后他做了一件事,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吴芜身前木板的暗锁,他说,“你可以走了。”
裴缙绕的段数比吴芜高了不知多少倍,不过等他被放出来的时,天空已经露出了几丝鱼肚白,熬了一晚上,他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气色非常糟。
他走下台阶,见梅森和袁仁礼在等着了,却是不见她的影子。
男人不由握紧手心,“芜芜呢?”
梅森和袁仁礼在外边轮流守了一夜,却是没见到吴芜。
袁仁礼只好硬着头皮道,“八成是还没出来。”
男人脸色瞬息万变。
等吴芜出了大楼,烈日兜头照下,她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可眼里却干涩的分泌不出一滴眼泪。
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烈日下眼前的景物有些发虚的感觉,她举起手臂挡了一下头顶的阳光,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忍过去一阵晕眩后,举步往楼前的台阶下走去。
当她在半晕眩中走到警察局大门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的停在路边,看见车子的一瞬间,眼泪汹涌的充斥进她的眼眶。
裴缙绕从车上下来,两人隔着两米的距离,互相对视着,他话语间似乎藏着无尽的心疼,“芜芜,你受苦了。”
吴芜隔着晃眼的阳光,只觉得怎么用力都看不清他的脸,她挺直了腰,仰起头,带着一种倔强,含着一份哽咽的哭腔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她那样僵着虚弱的身子,整个姿态带着一份委屈和埋怨,眼里的泪水就那么忍着始终不让它落下来。
裴缙绕站在车门边,脸上从来冰冷的心被撕开一条裂缝,一种尖锐的疼痛从他眼里一闪而过。
她怨他了,他让她受苦了。
他们隔空对视着,这一刻,他们这样的相聚不知道是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还是更远了,男人用力的握紧了一下拳头然后走上前去。
裴缙绕走到吴芜身前,带着疼惜的表情用手背轻轻触摸了一下她的面孔,然后垂下手握上她手轻声说,“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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