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璎自在坐好,敲了敲马车门框;“喂,你穿这样好,像个赶车的吗?”
“哦,……对;”葛沛琛点头,脱下湖色大褂,递给身后的拾璎,瓮声瓮气说道:“给,好好收拾着!”
“我晓得的!”梅拾璎接过来,细细地端详着。
面料是极难得的;用几股蚕丝、一股亚麻和四十支细棉织成,苏州绣娘手工刺绣,手艺极好的师傅亲自裁剪制作,耗去三个月时间,才得到这套成衣。极其珍贵!
梅拾璎用手轻抚,弹去上面的浮灰,抚平细小的褶皱;她认真叠成四方块,装入马车座下的木箱中。
葛沛琛在前面,赶着马车慢慢前行。
天色越来越晚,前面的路还很长;葛沛琛心里焦虑,天冷又没吃的,也是疲惫不堪。必须找一处地方,人和马都得休息。
马车继续行走,拐过这个山坳;前面,有一处高大的宅院。
葛沛琛在房舍前,将马车停了下来。
他下了马车,上前去敲门。门是虚掩的,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有人吗?……”他大声喊。
风呼呼吹过,没有别的什么声音。
“有人吗?”葛沛琛又喊了一声。
门栓,有撬过的痕迹;门里,散乱地堆着很多包裹。各式的包裹,有大有小,有布袋、皮囊,新旧不一;像是不同的人,留下来的。
葛沛琛思忖,宅子的主人,只将门简单上锁,就匆匆离开了。
一栋无人的空宅,前有庭院,后有花园;庭院里,是散了架的货车,散落一地的杂物;不知哪里的野猫,在庭院里随意溜达……
这一路走来,逃难的人无数;
谁,不是顾及性命呢?命要没有了,要这房子、钱财有何用处?
能走的,有门路,无门路的,都举家迁徙,远远逃离;
留下的,一栋栋,华美的,空空的宅院;空空荡荡,任其自生自灭;……
葛沛琛叹了口气。
他折回到马车前,“木禾,……;”叫拾璎‘木禾,’他叫习惯了。
“怎么,……”拾璎挑起帘子来,这里黑黢黢一片,没见着半点灯火;“这里,又是个无人宅院?”
“嗯……,”沛琛点头,“都人仰马乏了;今晚,我们可以在这休息一下。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弄点吃的!”
一说起来吃的,拾璎那干涩的嗓子,竟然蠕动着,好像美食立刻上桌;肚子“咕噜噜”,叫得却是更欢了。
她努力噎着口水,“那,……我们赶快进去;看能不能,弄些吃的?”
两人并肩来到门前;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如鬼魅般闪过,让人不免寒颤。
天气很冷,到处灰蒙蒙的。北风怒号,在半空中飘荡,一阵阵穿堂风,打在他们身上,更加寒冷彻骨。
这宅子很大,又没人居住,显得更为阴冷。
“木禾,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找些火石来!”葛沛琛让她进屋,自己抹黑去厨房。
不一会功夫,一盏明亮的油灯,出现在她眼前;
这温暖的火苗,带来星点的热量,却让拾璎瞬间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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