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尚勤,字庸神,1861年生,今年恰逢而立之年。他是容闳的本家侄子,少有神童之名,被容闳挑中,当做第二批留美幼童送到美国学习。他为人古怪,不太合群,与其他留美幼童交情甚少,在美国哈佛大学读完书后,没有回国,也没有学李恩富那样娶了外国夫人,而是独自一人跑去美国的中学教书,几乎一年换一个地方,在美国各大州府游历。正好四年前,他来到洛杉矶落脚,假如不是容闳,换作别人还真联络不到他!
留美幼童里学业有成的,最差的都能混到一个工程师,稍微好一点的就是在清政府谋得一官半职,或者在北洋系统里任职,等到了民国前后,都是牛笔鼎鼎的大拿。容尚勤区区一个中学老师,真正如他自己所说:是最不成器的一个!
这样的人,会有大才?容闳推荐他,不会是任人唯亲,耍弄自己吧?龙灏听完,脑海里闪过一丝疑虑。
容闳的双眼仿佛看透了龙灏的心思,微笑道:“庸神的才华,不为外人道哉!毓杰,你与他好生聊聊,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容尚勤倒是有趣,居然站起来唱了个肥喏:“听闻龙少爷旗下产业恢宏,志愿宏大,庸神愿意做你一个小小的幕僚,有事出出点子,没事晒晒太阳,想必要比在中学教书赚得多,过得舒服!大家都是中国人,求收容则个……”
容尚勤大约是龙灏在这个时代见过的最没脸没皮的华人了,也不管龙灏答没答应,从咖啡屋出来,他就赖上了马车,弄得高天阳等护卫面面相觑:少爷怎么弄了个假洋鬼子回来?
容尚勤一身西方的元素,委实让高天阳他们看不习惯。
容尚勤十分健谈,哈佛的毕业生,再加上近十年的中学教学生涯,使得他总有话题与人交谈。
坐上了马车,容尚勤一对嘴皮如磕着瓜子,上下翻动,就没停下,不住地说些美国各地的风俗轶事,逗得梅丽莎不断发笑,直赞他风趣。
就连一向对外人不苟言笑的鸳儿,听着容尚勤好听悦耳的声音,也露出了淡淡微笑。
从联合广场到北港,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龙灏发现了容尚勤至少三个优点。
第一,掌握了英、法、西三门外语,流利自如。
第二,谈话风趣,思维开放,并且懂得挑人喜爱的话题延伸下去,令人愿意倾听他‘啰嗦’,很有未来心理医生的范儿。
第三,记忆力惊人,涉猎广泛,不仅美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在他口里如数家珍,这个时代各国的新闻时事,科学动态,政治风向,也像吐豆子一般从他嘴里源源不绝地倒出。单单拿西班牙国内现状这个话题来说,容尚勤居然滔滔不绝地讲了半个小时,其间援引了美国东海岸多家报纸最近半年来与西班牙时政相关的标题,再加上自己的看法,条条是道,说得梅丽莎和龙灏一愣一愣的。
下了马车,容尚勤跳了下来,伸伸懒腰,活动筋骨,看得出,这位留美幼童,平时很注意锻炼身体,并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穷酸书生。
这从他远高于这时代华人的身高上也能窥出一二。
容尚勤哈了一口海风,眺望着海边勤劳工作的渔民,以及正在搭建中的房屋、工地,转头微笑:“少爷,此地欣欣向荣,洋人与华人和睦相处,更有佩枪巡逻的我邦英武战士,你的实力当真如闳叔所言,很强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龙灏颇为自豪地道:“那是当然,除了这里的渔场,在南港,还有我的一座造船厂!”
容尚勤眼睛一亮:“那么,能预先支付我这个月的薪水吗?”
龙灏一口气差点没憋回去,瞪着容尚勤道:“好个市侩的庸神,我答应聘用你了吗?”
容尚勤一点不怕:“少爷带我进来,就是接纳了我!刚才在马车上,我可是费了老大精神展示自我,嘴唇都干得发裂了,如果少爷不满意,就应该在进入这片警戒森严的渔场前就赶我下车,对吗?”
至此,龙灏算是发现了容尚勤身上的第四个优点:善察颜观色,心思细腻。
龙灏笑道:“你算猜对了一半,现在你是初试合格,想要当拿薪水的幕僚,还需要一道复试。”
容尚勤夸张地一咧嘴:“哇,这么严格啊?比我当年考入哈佛还要困难嘛,少爷你可要手下留情,为了跟随你,我可是已经把洛杉矶的工作给辞了呢!”
龙灏道:“你是怕了呢,还是没有信心?”
容尚勤道:“为了糊口,再困难也要逆流而上!少爷,请出题吧!”说完,露出一副英勇赴义的决绝神色,不过搭配上他的卷毛,更显滑稽,令得龙灏旁边几人都忍俊不禁,呵呵乐了起来。
梅丽莎笑道:“ocean,我看这位容先生不错,你就别刁难他了!”
容闳捂头道:“这个庸神,从小嘴皮子就灵活,只是性子有些懒散,毓杰你尽管敲打他,放心,他的脸皮厚如城墙,从来不怕打击的。”
龙灏也看出来了,说的不好听点,这个容尚勤是懒散不求上进,而实际上,他是脑袋太聪明,骨子里太傲,对任何人都是瞧之不起的。
这从他眼睛里淡淡的自信,几分若有若无的戏谑,就能窥出端倪。
表面上别看他死乞白赖地要跟着龙灏,可龙灏知道,如果自己在未来拿不出令他信服的能力,这个家伙可是随时会跑路的。
容尚勤苦着脸:“闳叔您也给我留点面子嘛,把我的老底揭光了,就算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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