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绯瑶被气势汹汹的纪元敬给挡在了太和殿外的宫门处。
她回头向殿前看了一眼,虽距离较远,也能瞧见灯笼底下的宫人低着头,故意佯装看不见。
“别想着请救兵了,我问你几句话就走。”纪元敬冷嘲道,“我不会动你,就算要动你,也不会在这儿。”
严绯瑶默然不语的点点头。
“今晚的事情,你事先知不知情?”纪元敬沉着脸,盯紧了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小侯爷指的是哪件事?是纪尚宫要请我吃饭?还是纪尚宫先前约了夏侯烈?亦或者说纪尚宫在饭菜里动了手脚?”严绯瑶话说的直白。
纪元敬脸上当即就有些挂不住。
严绯瑶却干脆利落的解释,“纪尚宫要请我吃饭的事儿,我一早就知道了,她遣了小宫女来与我说。说要谢我两次在她突发过敏急症之时,出手救她。还要借此机会,与我冰释前嫌。我虽怀疑她骄傲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与人言和,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也不愿错过言和的机会,所以我答应了。”
纪元敬的脸色更不好看。
“至于她还请了夏侯烈去找她,这件事我是在大殿里才知道的,”严绯瑶哼笑一声,“而且她还谎报了我的名字,我原不知道原来纪尚宫这么想做我爹的女儿。”
“你……”纪元敬脸面一黑。
“小侯爷别生气,您的问题我还没回答完呢。”严绯瑶打断他的话,坚定果断的说,“最后一个问题,我知不知道她在饭菜里动了手脚?进门我就知道了,其实不止饭菜呢,酒里是弥合散,如水即溶,略有涩味,但酒香可以遮掩。香炉的熏香里,也用了麻藤香,会叫人四肢麻痹,瘫软无力。香味不浓,但药效奇佳。”
纪元敬盯着她的脸,喉结不由上下动了动。
他的拳头捏的很紧,似乎随时有可能招呼她一下,替他妹妹报仇。
“我的医术如何,纪尚宫不了解,但小侯爷或许知道,我嗅觉灵敏,分辨药物药材,对我而言,很是简单。”严绯瑶的鼻翼略微动了动,“小侯爷身上的香囊里,用了白芷、丁香、苍术、佩兰、艾叶、冰片、藿香、樟脑、陈皮、薄荷,为您配这香料的姑娘很用心呢。”
“我可不是来听你炫技的。”纪元敬皱着眉,“即便你能分辨出酒里,熏香里都下了药,你不是一样吃了酒,在那屋子里坐了许久?为何最后,受害的却是玉婵?”
“既然已经知道有毒,自然会防备。至于我用什么法子给自己解毒,叫自己不受害……抱歉,恕我无可奉告。”严绯瑶垂了垂视线,“至于纪尚宫,我可以问心无愧的对小侯爷说,我仁至义尽了!她事先服了解药。熏香与弥合散的解药她都服用了,但也许是给她药的大夫忘了提醒她,熏香的解药与黄酒相克,不能同服。我当时劝了她,叫她不要饮酒。”
纪元敬脸面一怔。
“可纪尚宫不肯听劝,在我极力劝说之下,她仍饮了三四杯。最后是我不肯再饮酒,她才放了杯子。您如果不信,可以去向纪尚宫求证。”严绯瑶小身板儿站的笔直,说话间音量不高,却器宇轩昂,丝毫没有心虚之态。
纪元敬皱着眉,僵着脸,回忆着妹妹说话时的神态,妹妹说,是严绯瑶下毒,故意害她,要治她于死地时的羞恼愤怒……
他再比较眼前这个冷静如常的女孩子,眼前的严绯瑶看起来可信多了。
而且她说的有理有据,她甚至在察觉饭菜有异之后,还劝说了纪玉婵不要饮酒……
来兴师问罪的纪元敬很有些下不来台。
“人心里有执念的时候,会盲目的可怕,她眼里只有自己的执念,旁的一切都看不到。”严绯瑶笑了笑,“小侯爷是个好哥哥,您想替妹妹出气的心情,我能体会。倘若有人欺负了我妹妹,我也绝不会叫他好过。但是……”
纪元敬脸色稍缓,听闻“但是”二字,他浑身又猛地一紧。
“但是为了我妹妹好,我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是不是我平日里对她的关心太少了,是不是我根本没有真正的理解她,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追逐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不是好的?”
纪元敬轻咳一声,被一个比他年幼许多的女孩子当面教训,叫他一个大男人,很是没面子。
“女孩子的心思那么难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去了解。今日的事情我会详查,倘若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不会放过你。这也是对楚王爷,对圣上的忠心。”纪元敬压低了声音说道。
严绯瑶轻笑,“多谢小侯爷,相信您查明白了之后,也会给我一个公道。”
说到底,严绯瑶才是受害者。
纪玉婵虽然被迫嫁给对手的儿子,还是个庶子,与她来说,或许是生不如死的结果,或许是奇耻大辱……
但自始至终,纪玉婵都没有悔悟,也没有对她这个受害者说一句“对不起”。
非但没有认错的态度,甚至找“家长”来报复她,严绯瑶叹息摇头,不禁对纪玉婵的日后抱有遗憾。
纪元敬来兴师问罪,却被人噎了个无话可说。反倒被小姑娘给耳提面命的教训了一番。
他气势汹汹的来,黑着脸郁郁沉沉的走。
他只顾生气,却没发现宫墙不远处,有一双耳朵,把他与严绯瑶的对话听了个真切。
严绯瑶看今日这一处闹剧终于“尘埃落定”,这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往她的小院儿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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