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机会,她有目的性地开口:“同学们,这位所长同志有着一副侠肝义胆,他嫉恶如仇这一点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他要是去当江湖侠士,那一定是最顶尖最受人尊敬的那拨人。”
这话说得所长心花怒放。
“但是,”简悦懿把话转了个弯,“您是国家公职人员,您的一切言行代表的是政府意志。您若是嫉恶如仇,那么普通老百姓一定会感到害怕的。怕什么?怕他们只是犯了小错,就会被拉去坐好几年牢,一辈子的人生直接被毁掉。”
是的,大家并非是在可怜或同情葛乔,而是担心自己或亲人犯了错后,得到的惩处是否合理。
所长听到这里,就觉得不舒服了,开口问那些老师和学生:“有这么严重吗?你们会怕这个?”
谁都没答他。但任谁都能清楚明白,这是无声的抗议。
“嗬,你们这些学生!人是你们打的,我就踩了踩她的手,你们就不高兴了!这什么情况啊?”
简悦懿掷地有声地宣扬:“这情况叫做量刑标准不统一、不明确,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国家现在没有立刑法和刑事诉论法。没有一个统一明确的标准,判刑的人就容易因个人喜恶和情绪变化而量刑过重或过轻。”
她说:“要是有了这两部法,您作为公职人员就算再嫉恶如仇,人们也只会赞您一声‘真性情’!”
所长:……说了半天,她到底是不是在骂我?
所长同志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而经过她的一番宣传,老师和学生们都议论起来,关注的重点反而没在葛乔投毒案上了。
往派出所走了一趟,大家倒是更明白立法的重要性了。有一个标准摆在那里,就算判刑的法官有个人喜恶,也一定会按标准来量刑的。那就会减少量刑过程中的主观因素了。
葛乔到底是个狠角色,涕泪泗流一番后,突然爆出惊人之语:“公安同志,我要坦白罪行!不是说坦白从宽吗?我不想死,这件事我不是主使!我只是被人蒙骗了!真正要毒害简晓辉同志的,其实是跟他妹妹同寝室的一个叫刘文秀的女生!”
这转折来得太突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再度被拉回到案件上面。
所长急急问道:“你是说,这件事除了你这个主犯外,还有教唆你犯罪的人?”
葛乔失声道:“为什么我是主犯?刘文秀教唆我犯罪,她是主犯才对!”
“事情是你做的,你不是主犯是什么?就算是别人挑唆的,你要是不听挑唆,这事儿也不可能出啊!”
老师和学生们又议论纷纷起来,大家神色都相当复杂。
原本以为这种事只是偶发性事件,没想到居然还能牵扯出一个人来。这令大家更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只有听到过葛乔和刘文秀对话的简悦懿,才知道葛乔不过是为了从宽处理,故意把刘文秀拖下水的。
她就知道,想害她的人,老天爷不可能放过的。
只是没想到,刘文秀的报应也这么惨烈。
她有几分唏嘘,但又觉得这么严重的刑事案件,派出所一定会细致调查的。就算葛乔污蔑了刘文秀,最终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一定是会被查出来的。
派出所把被投毒的那瓶还剩一多半的北冰洋汽水小心保管了起来。因为来当证人的学生实在太多,所里出动了所有公安人员录口供,这其中也包括所长在内。
简悦懿和简晓辉也详细叙述了案发经过。
这两兄妹录完口供后,就被告知可以先回学校了。以后有调查需要时,可能还会再找他们了解情况。
于是,简氏兄妹也就结伴回校了。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位身穿公安制服的人以及两位清大的老师押着刘文秀往派出所走。
刘文秀挣扎得很厉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大声喊着:“我冤枉啊!我没有想害简晓辉!葛乔那贱女人胡说八道!她是自己东窗事发,想拉一个人垫背啊!”
她叫声凄厉,让街上的人为之侧目。可她已经顾不得体面:“我真的只是踢爆了室友的暖水瓶,就这样而已,别的什么也没做啊!你们信我!”
“葛乔是找过我,要我把一包东西放到简同学的水杯里,但我觉得不对劲,就没放!而且我还把那包东西撕了,扔出了窗外的!真的!真的!”
可惜她的话没人理会,反而是公安同志皱着眉毛喝斥:“只是请你去派出所协助调查。到底真相是什么,我们所里的同志肯定会去调查的。你要真的清白,谁也不可能就冤枉了你!闹什么闹?越闹越显得心虚,你不懂吗?”
刘文秀身体僵住了,忽然就大声嚎哭起来。
简悦懿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她哥一起往回校的路走。
简晓辉却跟吃了炸药一样,冲过去揪住刘文秀的衣领:“你说什么?葛乔原本还打算连我妹都祸害的?我去她娘的!这死女人心肠怎么这么黑?”
“还有你,你不是跟我妹关系很好吗?她还帮你跟你父亲和好了的!她是为了你,才开那次自我批评大会的!你怎么能跟想害她的人走到一起去?你对得起她吗?”
刘文秀吓坏了,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瑟缩着脖子嗫嚅地道:“我……我想制止她害人的……我根本没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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