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忍辱负重,母亲亦然。
只是母亲的身子不好确是实实在在的,他尚未满十岁,母亲的身子便再支撑不住……
据母亲所言,她之所以习武,就是因着她身子弱,若无浑厚的内力护着,她活不过双十。是以外祖父便利用殷家的关系给母亲寻了个高手教习。母亲天赋异禀,这才有后来的成就。
岂料殷家会遭奸人陷害!
他十岁不到便顶着殷家千余人命的大仇一步步走到今天……
而仇人还未斩尽!
君凰无心天下,却有人扬言夺来赠与他。而他在复仇这条路上,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他一心想寻个心心相印之人,不必为他做什么,只需一直伴在他身边即可……
而这个人,六年前在天启那烧过的寒山寺旧址后山上,他便遇见了,只是找寻了近六年,都未能寻到她半分踪迹……
待再见,早已物是人非。
所以他对君凰是羡慕大过嫉妒,至少此时此刻是。
燕浮沉落在她身上变了又变的目光,顾月卿自是感觉到了。只是她没心思去管,她并非什么圣母,不是每一个露出脆弱眼神的人她都要去关心一番。
自燕浮沉知晓燕珏将她劫来,不仅未想过放她走,还加强了珏王府的守卫防止她逃。
她与燕浮沉便注定只能为敌。
燕浮沉对她的那点心思,若说此前她不知或者说不确定,此番他如此大张旗鼓的要将她接进王宫,她便确定了。
不是她瞧不上他对她的这点心思,而是燕浮沉完全不知道,她这个人自来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威胁于她,更不喜旁人限制她的自由。
且看君凰,分明那般舍不得她,却不会在她独自去商兀后将她逮回,而是派了人前去护她。之后她再去天启,即便半道分开万般不舍,他也不会阻挠于她,更不会催促她快些将事情完成早些回去,而是不远千里来寻她,却从不过问她的事。
若燕浮沉在珏王府看到她时便将她放走,他对她的那份心思,她许会铭记于心,甚至可能还对他心生愧意。
毕竟人生下来,谁也不欠着谁的。收了旁人的真心,便要以真心相还,如此方能谁也不欠谁。
她还不了燕浮沉,只会觉得亏欠或愧疚。
但不管是什么,都足够让她不将燕浮沉当敌人,她亦不会用这般手段来对付他。
岂料他困住她便罢,竟还变本加厉。
让她住进大燕王宫?成何体统!若传出去,君凰的脸往哪搁?
世人如何说她如何骂她,她皆可不在意,却容不得任何人说君凰半句不是!
既然燕浮沉如此无所顾忌,她也没必要心慈手软!
诚如她所料,这样大的阵仗,哪里会不闹出点事来?
瞧瞧这番赶来之人,不正是大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骠骑大将军付盛?
上次燕珏不说,她还不知燕浮沉与殷家的渊源呢。
若她未记错,二十五年前,殷家的灭门似与这位骠骑大将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自来最喜欢的就是看着旁人斗,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据闻这位骠骑大将军一心想将他的独女嫁给燕浮沉为后,不知他知晓燕浮沉母亲的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
啧啧,估计会特别有意思。
“末将参见王上!”付盛单膝跪下,看似在给燕浮沉行礼,实则余光总瞥向顾月卿。
顾月卿也不避开,依旧端着方才那透着一抹邪肆的姿态,唇角隐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与他对视。
倒是付盛,在对上她那双分明隐着笑意却清冷彻骨的眸子时,不由打了个冷颤。
忙收回目光暗骂见鬼。
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纵是世人将她传得神乎其神,又能有多大能耐?
“付将军请起。”燕浮沉是何等眼力,哪里会看不到方才两人的较量。
心下嗤笑,付盛总以为这天下间无人是他的对手。在大燕便罢,竟是面对顾月卿也敢如此轻视。
这可是连他都有几分忌惮的人,也不知付盛是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付盛这个人在大燕盘踞多年,手伸得太长,不然他也不会容许母亲口中殷家的头等仇人活到现在。
说来,他继位也不过一年多未满两年,若贸然动付家,大燕必要有一番动荡。到时莫要说富国强兵一统天下,就是守住大燕江山或许都难。
本想着再等等,先将江山收复再来解决付盛这个老贼,没想到他竟如此不安分,趁着他不在大燕,意图将他那个监禁起来的大王兄扶上王位。
付盛却忘了,他不再是曾经那个人人可欺凌的歌姬之子。即便他人不在大燕,纵是付盛出手也讨不到半分好。
他可不想待将来他与君凰斗时,付盛在后院给他闹幺蛾子。
所以,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付盛起身,看向顾月卿,语气古怪的问:“这位可就是天启倾城公主?”
顾月卿会搭理他么?
自是不会。
抬起眼皮凉凉的扫他一眼,干脆直接阖上眼眸假寐。
从未被人如此无视,付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在还有点头脑,只能将怒意强压下,“王上,既是天启倾城公主,您如此将她接到王宫住下,于礼法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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