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接到谭耀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为什么?”低沉的语气夹杂着一丝疑惑,还有下意识竖起的防备。
事到如今,他对沈婠仍然心存警惕。
这个女人是何等的冷心无情,他跟在沈谦后面,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沈婠听出他话里的犹疑与试探,却并不放在心上。
或者说,她连谭耀这个人都不曾看在眼里。
“我需要一个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天水,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于我来说没任何区别。”语气淡淡,只在陈述事实。
那头谭耀忽然失声。
他以为沈婠卖了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多多少少会以施恩者的高姿态企图收买人心。
所以在打这通电话之前,谭耀就已经做好“不为所动”的心理准备。
可是没想到沈婠会这么直接,毫不掩饰她的轻蔑与傲慢。
这就像你请客顿饭,席间并不与人把酒言欢,反倒逮着对方一通奚落,最终造成的结果往往是饭被人吃了,却反遭记恨——吃力不讨好!
这么浅显的道理,谭耀不信沈婠不懂。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
她懂,可她不在乎。
为什么?
因为谭耀不值得。
这样的认知令男人胸口发闷,甚至有种被小看的愤怒——
我谭耀就这么入不得你沈大小姐的眼?
如果沈婠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嗤笑出声,然后语重心长:人喂狗吃饭和拿棍子教训它并不矛盾,难道还怕狗吃了她的东西转过来咬她一口?
即便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能不能咬得着还两说,退一万步,就算咬着了,也不过只畜生而已。
既是畜生,难免野性未除。
她不可能咬回去,却可以把它宰了吃狗肉。
谭耀:“就只是这个原因?”
沈婠轻笑,似叹非叹:“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长得帅?身材好?能力强?”
不是没有比谭耀更优秀、合适的管理者,只要开得起价,就不怕吸引不来人才。
人都是为利益所驱使的动物。
而之所以选择谭耀,不过是看在他对沈谦一片忠诚,对天水心怀热忱,公司交到他手里不敢说一日千里,突飞猛进,但至少不会倒退。
毕竟跟了沈谦这么多年,皮毛多多少少也学到一些,更何况,谭耀本身能力也不弱,否则当初怎么入了沈谦的法眼?
这些考虑沈婠并没有瞒着,她不仅说了,还说得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那头,谭耀听完,心情复杂。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怪胎?如此……简单粗暴!
她说这些话难道就不怕得罪人?
可转念一想,沈婠的确不用怕,她有不怕的底气。
“选择的机会交给你,是去是留,绝不勉强。”
谭耀并不需要过多考虑,在这之前,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我留下。”
他会替沈总守好这片江山,谁也不能动!
对此,沈婠并不意外,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结束了通话。
干脆,利落。
……
苗苗和李复几乎同时得知这个消息。
“……我以为沈总会选自己人。”苗苗拿着勺子,搅动面前的咖啡,若有所思。
李复合上电脑,推了推架在鼻梁的金丝眼镜:“我反倒觉得不会,现在事实证明,我猜得没。”
苗苗挑眉,“你有什么依据?”
“天水是天水,她是她。”
“可如今天水也是她的。”
“却是一个为她而死的男人交到她手里的,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苗苗眉心微蹙,陷入沉思。
李复却极有眼色地不再追问。
有些东西,不是当事人永远也无法体会身处其中的为难与纠结。
在李复看来,沈婠如今的做法合情合理。
……
京平,某私立医院康复中心。
偌大的康复教室,一字排开的复健理疗师,都只为轮椅上的少女提供服务。
只是此刻,大家垂眸敛目,屏住呼吸,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随着时间推移,愈发僵滞。
“……到底还要多久我才能恢复知觉?说话啊!怎么一个两个都哑巴了?!”
少女坐在轮椅上,瓜子脸,柳叶眉,长发披肩,本该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但由于皮肤泛青,表情狰狞,彻底破坏了这种美感,只一眼,就让人觉得惊恐。
说“坐在轮椅上”,其实并不尽然,准备来讲,应该是“瘫”在轮椅上。因为少女除了脖子以上脸还能动之外,双手双脚都软耷耷,肌肉也有萎缩的迹象,没有弹性,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全身瘫痪的沈绯!
手术前,她只是双腿行动不便,需要借用轮椅,但并非完全没有知觉;可手术之后,她的双腿就彻底失去了感知能力,不仅如此,脖子以下的上半身也没有了反应。
她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就像古代的人彘,手脚全废插在瓮里,只有一个脑袋能动,思维却无比清晰——
可以看见自己的丑陋与残破,能够体会那种绝望和无助。
面对毫无希望的未来,注定黯淡的人生,她无力改变,只能被迫接受。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拿着钝刀子一下接一下在她心口上磨,死不了,却痛到无以复加。
她问医生,医生言辞闪烁。
问父亲,得到的也只是一番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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