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念道,“南少主利眼。”
南泽思绪浮动,对百里念是越来越好奇了,同时心下警惕:若他真是荒月的人,向自己透露身份意欲何为?警告自己,他手握重兵站在同样出自荒月的迟聿背后,别以为自己的人做了丞相就得意?
南泽笑地高深莫测,身体靠在扶栏上,后方是一片静谧广袤的湖泊,他晃动手中酒杯,垂下眼帘,眸光落在不断翻涌旋转的酒水上,不动声色地出语试探,“丛叶有百里将军镇守边境,是丛叶之福,更是陛下之福啊!本少主没有想到,将军对陛下真是一片赤胆忠心,而不是表面上的装腔作势。”
百里念站立不动,面具挡住了他的一切神情,浑身上下也没有任何气息波动。
他仿佛穿上了一层无形盔甲,密不透风,牢固地让人窥探不了他半分真实心思。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本将军只对丛叶忠心。”
百里念以手晃动酒杯的动作一顿,他眸色一深,抬起脸,含笑审视,“百里将军这话说的有意思,忠心只对国,不对君……听着,似对陛下当政不满呢。”
百里念没承认但也没否认,“丛叶皇室一向与南域南家交好,本将军永远铭记在心。”
南泽闻言,打量一会儿百里念,若有所思地笑了,“如此一说,你对陛下不满的地方在于——他灭了钰王府、动了南家在京城的根基,亲去南域阻挠本少主来京……也就是说,你与陛下不同心,却向着我南家咯。”
百里念道,“陛下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一时莽撞做下错事,南少主大人大量,为了皇室与南家和平安稳的大局,莫要过多计较。”
百里念此言,不知真的是在贬低迟聿,还是为了让南泽消气故意说的,但南泽相当爱听,不禁心情舒畅!
他笑了几声,忍不住上前,拍了拍百里念的肩膀,“本少主不是小气之人,该忘的自然会忘了,只是……”
南泽哥俩好地搂过百里念肩膀,头靠近他耳边,眼神十足邪魅危险,话语压低,“本少主很怀疑将军倾向我南家的这种态度,毕竟你和迟聿同出荒月,照理说应当是一路人,可你却对迟聿生出异心,如此不合常理,本少主怎能轻易信你?谁知你是不是迟聿派来,明面上打着交好的幌子,实际是想潜入南家做眼线的?”
百里念倒也不辩解,转身推开了南泽的束缚,退到一定距离后,不卑不亢地道,“陛下当初是如何登基为帝,荒月如今在丛叶是什么存在、到底谁做主,南少主一定知道不少内幕……陛下的确出身他曾经的封地荒月,但他眼下虽是丛叶之君,却不是丛叶之主,真正有了异心的,是登上帝位后的……陛下!本将军言尽于此,信或不信,自是南少主定夺!告辞。”
百里念话落,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南泽注视他的背影远去,重新走到扶栏处,望着夜色下倾洒一片烛光的湖面,心潮起伏,陷入沉思。
……
千御宫内,百里念去丞相府参宴并和南泽密谈的消息,很快便递到了迟聿的案上,他眉眼慵懒疏冷,淡淡看过,捏着信件的手指随意一扬,密信眨眼间没入窗外夜色,落进荷花池中。
他弧线清绝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以为意,轻蔑讥讽。
……
丞相府乔迁之宴是京中一件大事,再加上有南家少主亲去赴宴,这件喜事在百姓口中,便炒到了另一个高度。
言一色是第二日在钟灵宫听到了这件事。
夜色深深,流萤飞舞,月光冷白,夏风微凉,她坐在梳妆镜前,流思为她卸了钗环耳坠,正在为她梳发。
刻双鱼纹的楠木梳子从言一色发顶没入,细密的梳齿沿垂直青丝一顺而下,乌黑墨发倾泻如瀑,细软如绸,顺滑亮泽,宛若一件百年才成的艺术品,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嫉妒,眼红心热。
言一色半眯着眼,没什么精神,浑身散发着懒散无害的柔软气息,看似在听流思说话,实际上已经跑神,要找周公去了。
流思说了有一会儿,还在继续,“……娘娘,您知道吗?宴会上最有意思的是,南少主竟然没了头发,他若穿上僧服,都能去当和尚了!”
打盹的言一色顿时清醒了几分,晶亮的眼睛冒着澄澈的光,无良笑道,“哦?回去后把头上唯几的头发都剃光了?他还挺舍得牺牲啊!不错啊,敢不惧世俗眼光出来晃荡,是条汉子。”
流思笑道,“南少主确实不同凡响。”
言一色这会儿清醒了,没有再睡,伸手从匣子里抹出一对喜鹊落枝的红玉耳环,放在手中摩挲把玩。
流思为言一色通完发,正要扶起她上床安寝,言一色却转头冲她莫名一笑,将手上的耳环塞她腰带里,“等等。”
流思一愣,倒没有在意言一色赏赐她耳环的事,因为这类事情经常发生,她也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到了现在的习以为常,言一色给她什么,她照收就是。
她诧异的是,等什么?
言一色没有再看她,而是抱过一个匣子,随手在里面翻找,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流思静静瞧着,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很……不安。
“娘娘,甜杏来了!”
一张娃娃脸的浅落,可爱青嫩,粉扑扑的脸颊喜庆诱人,眉眼间一片笑意,端着一盘去了核的甜杏进来,人未到声先到。
浅落将盛着果碟的托盘放在了言一色面前,一抬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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