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了,今天我跟你把一年的话都聊完了,明年我们再继续。”温静雅迷迷糊糊半合着眼睛,似已睡着。
快到傍晚时,外面飘起鹅毛大雪,程家兄弟两人却都还没回家。客厅里足够暖和,两位媳妇陪着婆婆以及陈姨都坐在客厅里。陈姨是萧女士的好友,丈夫去世后就一直在程家帮忙,几乎算半个自家人。
温静雅真如她刚才说的“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回来后都不再讲话,只跟电视遥控器过不去,按过来按过去,兴致缺乏,一副渴睡模样,只剩下安若一个好听众坐在那边听两位老女士怀旧,不乱抢话,有问必答,并且小心地不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雪越下越大,萧太后开始担心儿子们,“你们丈夫去哪儿了?”她们都答不出,太后不免生气,“这为人妻子都怎么当的?大过年的不知道丈夫的行踪?天冷路滑的也不担心?”
“那么大的人了,还得时时盯着怕走丢了啊,还会被人贩子拐走啊?”静雅说。
萧太后刚要说句什么,静雅又接着说:“上回您还教育我,丈夫不能看太紧了,会让他们生出逆反情绪的。”
安若目瞪口呆又忍俊不禁地看着静雅跟婆婆顶嘴,因为缺乏经验,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情况,还好陈姨立即说:“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大年初一去哪儿也不打个招呼,我给他们打电话。”一会儿陈姨回来说,“少卿再有几分钟就到家,少臣手机接不通。”
“他们俩没在一起?”太后一脸担心。
“本来是在一起,后来分开了。少卿去看老师,少臣去见个老朋友。”陈姨回答。
沈安若本想置身事外,但萧太后正盯着她看,她赶紧拿出手机状似关切地拨过去,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可是听筒里一直回应:“您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她朝婆婆大人笑一笑,又觉得这表情挺难做到位的,笑容太坦然了会被说没心没肺,太勉强了则显得小家子气,一定要弧度合适才好,“也许是手机没电了,妈,他开车一向小心,您别担心。”心中却不由得想起程少臣不耐烦电话骚扰直接拔电池的样子,这招他当年还教过她来着。
晚餐前,程少臣总算回了家。本来几乎要被批斗的他先发制人地做出各种可怜状、狼狈相,结果换来了各种嘘寒问暖,又是姜汤又是暖炉,待遇好比婴儿。至于他为何失踪的话题,没有一个人提。
程少臣真的受了些凉,吃完饭就回了屋。拜他所赐,沈安若领命照顾他,也得以尽早地回房间,不用再陪伴长辈们。
他在餐桌上强打精神病恹恹的,在房间里却神气得很,除了说话鼻音有点重,已经没有半点病人的样子,并且把陈姨给他准备的药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里。结婚后他们俩其实甚少有机会待在这样一个小空间里面面相对,通常都在不同的房间里各做各的事,如今像被绑在一起的蚂蚱,真是有些百无聊赖。程少臣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累了就倚着床头翻一本厚厚的书,安若蜷坐在床边的软椅上看地方台的电影频道,频道里正上演她钟爱的老电影,四五十年代的黑白老片,悲悲喜喜,离离合合。
程少臣边翻书页边打哈欠,过一会儿没了动静,安若扭头一看,原来是睡着了。瞥一眼他拿的厚书,竟然是《汉语大词典》。她拖了被子替他盖上,想了想,又推醒他,“程少臣,你换了睡衣再睡吧。”
程少臣翻个身,鼻音重重地嘟囔着:“等正式睡的时候再换,现在我只睡一会儿。”
沈安若拿他没办法,探身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然后低声问:“你喝水吗?”
“牛奶。”
她去拿来两盒温过的牛奶,插好吸管塞到他嘴里,他只喝了两口,眼睛也不睁,将手指扬向床头矮柜的方向,示意她放到那边去,大牌得很。安若也懒得再理他,喝了几口牛奶,继续看片。一部结束,还有下一部,那个年代的电影喜剧多,悲剧少,中间再多离别周折,最后都有好结果,但有个前提,你得是主角,配角可没那么好命。
“你看的什么?”程少臣问。
“《龙凤配》。”
“名字够俗的。”
其实剧情更俗。司机的女儿跟雇主家的两个儿子一起长大,姑娘从小爱着二公子,可是后来两兄弟都爱上了她,推推让让,难以取舍。以前她看过这片子,而且挺喜欢。今天怎么就觉得画面这么碍眼,剧情这么无聊呢?连奥黛丽·赫本那副超凡脱俗的仙人之姿都让她出戏,令她不时想起今天看到的另一位现实版。
安若向后伸手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盒牛奶准备再喝几口,发现已经空了,回头看见程少臣已经坐了起来,嘴里咬着吸管,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
“你干吗把我的也喝光了?”
他把刚才咬在嘴里的那一盒递给她。
“我不要,会传染。”安若推开他伸过来的手,结果手却被他抓住,捏在掌心里正反都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安若觉得诡异至极。
“让我看看你哪里蕙质兰心又心灵手巧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谁说的?”
“晴姨。我去时你们刚走。”
“你怎么把自己弄感冒了?车里的空调坏了?”
“和一个老同学到山上去了一趟,雪大开车不安全,走上去的。”
“哦。”安若应了一声,继续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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