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虚张声势的权威来支撑自己的幸福,有人用孩子来麻醉自己的幸福。纯粹的幸福可遇不可求。
次日,安若得知部门同事林丽晶因急性肠炎发作而住院,抽了空前去探望。那是全市最好的医院。林丽晶已无大碍,仍住在急诊病房。急诊科的副主任医师是与她有数面之缘的老朋友,特意去打了招呼,寒暄数语后准备告辞,沈安若突然心里生出一个念头,“昨晚是否有一位姓秦的急诊女病人送到医院来?”
“我帮你看一下。”老友翻翻档案,“哎哟,真的有,秦紫嫣。怎么,你认识?”
“一位朋友,刚听说她出了点事。”
“她已经转病房了,在x号楼x层x号。”
“要紧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登记病因是药物中毒。”
“谢谢你。”
安若一时冲动地去买了大捧的紫罗兰,淡紫的花束,仿佛笼着一层轻雾,就像那个女子。她一路踯躅犹豫,疑心自己在做蠢事。来到病房门口,门上有透明玻璃,隐隐看到床上躺了人,床边有看护。她顿时失了勇气,将花束轻轻放在门口,转身要离去,门却突然被推开。
“您是秦小姐的朋友吗?”看护是一位和气的大嫂。
“对,不过我不想打扰到她休息。请您帮我把花拿进去。”沈安若轻声说。
“孙姐,是否有人来了?”室内传出很轻弱的声音。
沈安若进去时,心中那份“我好愚蠢”的荒谬感更强烈了几分,但脸上仍挂着适宜的笑。
“啊,是你。我正在想,还有谁会来看我?”秦紫嫣面色苍白,精神尚好,见到她,有稍许的惊讶,但很快露出友善的笑意。
“我来探望同事,在医生办公室见到你的名字,顺便看一下。”安若解释。
“真漂亮的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紫罗兰?”
“只是觉得与你的名字很相称。你好点了吗?”
“其实没有什么,我一直习惯吃双份的安眠药,可是昨晚喝了很多酒,忘记自己已经吃过,又吃了一遍,后来觉得难受,就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很糗吧?”
“我也曾有不小心多吃了药的时候。”安若笑一笑,“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她起身告别。
“安若……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在她准备开房门的时候,秦紫嫣突然开口。安若回头。
“我跟少臣,是很多年的同学。”
“我知道。”
“在这座城市里,我没有几个熟识的朋友,所以……”
“我明白。你好好休养。”
沈安若最近有点烦。公司里有些没营养招人烦的糨糊事波及了她,而她手里的工作正陷入瓶颈,偏偏林丽晶手术未痊愈,连丛越越都出事了。部门里突然少两人,且临时工作一件件扔过来,大家捉襟见肘,苦不堪言,天天加班。晚上安若请大家吃夜宵,一向吃苦耐劳的小刘都忍不住牢骚满腹:“安若姐,领导们明明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却丝毫不体谅。你得学会抗议和拒绝呀。”
一直不服她总爱找麻烦的蔡一祥那天多喝了几杯后,也拍拍她的肩,大着舌头说:“安若,我送你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大概那天等在门口签字的蔡一祥恰好听到了她在钱副总屋内挨训的内容。她突然感激,原来再面目可憎之人也都有可爱之处。
公司最近要出大事,领导们人人神经质,但职员们一无所知,她夹在中间难做人,只好端了盛满啤酒的大杯子笑着蒙混过关,“真是对不住大家,你们就多担待些,多宰我几顿饭出出气吧。”
那日公司里一位熟识客户拉了她闲聊,神神道道地说他发现了某种很神秘的现象:如果近日你身边发生过什么不正常的事,那么它就会奇怪地重复发生。安若一笑置之,结果当天晚上就接到了丛越越的电话,那傻孩子要为情自杀。
安若赶到现场,讲得口干舌燥,终于在保安的协助下,在警察和新闻媒体到场前把她劝了下来。丛越越扑进沈安若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顺便毁掉了安若才穿了一次的衣服。
沈安若头痛整晚,忆及年少往事。她曾经的好友大二时为了前男友从二十层楼跳下。她以为这男人的一生已毁,可事实上人家如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苦的只是好友的家人,母亲次年随她而去,父亲如今孤苦无依。而眼下情景不只让她回忆起她的纠心往事,也触碰了她近期的某处心结。
安若替丛越越请了假,将她安置在自己离公司很近的那间单身公寓里,两日后陪她去做了手术,替她请了临时保姆,因为丛越越在本市没有亲人,而宿舍里人多嘴杂。
“对不起,安若姐。”沈安若正查看煲锅里的鸡汤,听到丛越越小声地说,“你最近已经很烦,我还给你添乱。”
“你没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安若几乎没有力气再教训她,“丛越越,你活着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你如果不自我珍惜,没人会珍惜你。”
周末,沈安若终于甩脱了工作,躺在阁楼的木地板上听音乐。他们住顶楼,复式之上仍有一层,斜屋顶,采光很好。程少臣几乎不上来,所以这里是她一个人的地盘。这儿其实也有一样东西属于程少臣,一架三角钢琴,本该陈设在客厅,但他坚持扔到这里,安若也从未见他碰过。
她从地上爬起来,掀了钢琴盖子,先胡乱敲了一气,后来便断断续续地敲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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