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看着他的眼睛,不再说话。程少臣也看她,然后出乎意料地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沈安若,你还是继续别扭地跟我找碴吧。你突然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讲故事,我都没法适应。”他的声音恢复成平时的冷冷清清。
“我也不适应你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因为这场毫无建树的失败的交流,后来他们好几天都不讲话,因为没有人愿意开头。他们俩好像一直都有语言交流障碍,从来就不能讨论正经事。所幸除了语言,还有别的交流方式,比如身体,四肢纠缠、汗水淋漓、喘息平复后,一小时前还在僵持的关系总会缓解许多。
以前程少臣就在私下里逗她,说床是她别扭程度最轻的场所。安若也很不情愿地承认,这真是他们交流障碍最少的方式。因为此时此刻他通常专注而积极,不再隐藏情绪,而她也变得简单又直接。如果程少臣令她难堪又不舒服,她就抓他咬他让他也疼,但是如果他温存体贴,那么她也乐得柔软顺从如小白兔。
其实那一晚的对话之后安若一直很心虚,毕竟程少臣真心实意地求婚,而她存心把局面给搅黄了,所以她连续几天都姿态柔顺,但程少臣并不领情,倒常常给她脸色瞧。
男人们果然宠不得让不得,给一点阳光他们就灿烂。安若越发觉得自己的抗拒虽然很不识好歹,但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于是她连那一点心虚的感觉都索性放下了。
比如这一晚,程少臣又在全神贯注地看他的图纸,大幅图纸摊满了沙发前的矮几。沈安若在厨房里将西瓜瓤一勺勺挖出来榨成汁,探出头来问:“西瓜汁你要冰的还是不冰的?”
半晌也没有动静,她再问一句还是无应答,于是只好又问:“那你要葡萄汁吗?”虽然弄葡萄汁好像更麻烦一些。结果仍是没有声响。
沈安若终于一肚子火气地走到他身边,推了他的后脑勺一下,“喂!”
这次程少臣有回应了,“别碰我的头。”他很讨厌别人动他的头以及头发。
“耍什么大牌啊?心胸狭窄的小气鬼。”
“被拒绝的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装大度。”程少臣头都不抬,继续研究图纸。
安若嘁一声:“你可真委屈啊,好像你这辈子从来没有遭过拒绝似的。”
“被拒当然是有的。但被一个人接二连三地拒这么多次,你还想让我兴奋地笑啊?”
“你若不平衡,也拒绝我好了。”
“做你自己的事去,别捣乱我,怎么这么无聊?”
“你到底喝西瓜汁还是葡萄汁?”
“都不喝。”
“你看,你也拒了我好几回了,我都不跟你计较。如何,心情舒畅多了吧?”
程少臣终于抬起头,斜了她一眼,“一点也没觉得。我现在被你闹得更郁闷了。”
安若的妈妈打来电话问她小长假是否回家,闲聊一番后突然问:“少臣回国也有不少日子了,你应该能常跟他见面吧?”
安若心虚了半秒钟,“妈,您提他做什么?”
“他们安凯最近收购的那家饭店,是不是你工作的那家?”安若妈说完又很八卦地加了一句,“怎么就会那么巧呢?这孩子可真有心。”
“您什么时候改看财经新闻啦?他会为了我去收购我们公司?您偶像剧看太多了吧?您又不是金母鸡,怎么可能生出那么值钱的女儿?”
安若妈呸了她一句:“阴阳怪气的臭孩子,你跟他没关系了,就不许我关心一下他的消息?好歹也做过我的孩子,喊了我那么多声‘妈’。”又补充说,“少臣可比你懂事多了,在国外的时候都会偶尔打电话问候一下我们,前阵子还问你爸等再过几个月退了休,愿不愿意到你们那儿去帮他朋友的忙。他朋友开船厂,想找造船监理,工作压力比你爸现在的工作小多了,给的薪酬非常高。”
“不累又高薪的工作,哪来这样的好事?爸好不容易退休了,就让他在家清闲嘛,你们又不缺钱。再说还有我呢。”这家伙,安的什么心?
“你爸那种人哪里闲得住,一辈子管人又管事的,突然让他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会闷死他。再说,离你也近。多细心的孩子啊,就你不识好歹。”
沈安若从落地窗向外看,程少臣正在别墅的花园里与任叔说话,见她在看他,朝她招招手,“你下来看,这株花开得奇怪。”
真要命,尽管她迅速捂住手机,但耳聪目明的沈妈妈还是问:“刚才谁啊?那声音好像……”
“同事。我在公司值班。”安若迅速回答,又把话题小心地转移了。还好今天有风,那声音从风中传来,又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总是不真切。
过了几天安若妈又打电话告诉女儿不用回家了,因为她要跟安若爸一起出去旅游。沈安若满腹疑惑,总觉得是程少臣在搞鬼,但又没找出什么破绽。
三天的假期,安若只好跟程少臣待在一起。他们去了乡下,大片的金色麦田,一畦畦绿色玉米地,沿路有哨兵一般笔挺的整排白杨林,间或种了梧桐树,开了满树浅紫色的花。他们白天出来玩,晚上住在村子里,幽静的小院落,石砌的墙,两层房,有长长的回廊与落地窗,木地板,家具家电也一应俱全,与她想象中的村子甚为不同。屋主是一对白发夫妻,慈祥又热情,对程少臣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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