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其实很喜欢这位姑姑。她见过的程家多数人都是一副端着的姿态,不爱笑也不会闹,和他们一比,程姑姑就像个异族人,反而让人松口气。而且,他们老夫老妻的相处也令她十分羡慕。
门铃又响起,齐绍棠刚说一句“应该是小敏他们回来了”,程爱华已经一路小跑亲自去开门了。
程少臣问:“今天还有客人?”
“算不得外人,是小敏的朋友。安若也认识的。”
沈安若心里一沉,只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那么灵验才好,但这个念头才刚从脑中滑过,就听见齐敏之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爸,妈,我们回来了。哥,嫂子,好久不见。”
沈安若起身回应,只见齐敏之如芭比娃娃一般亭亭玉立地站在客厅门口,而站在她旁边的那名斯文儒雅的男子,果然是江浩洋。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一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只是大家吃得都不多。齐绍棠出于身体原因吃得小心,沈安若因为最近频频犯胃病也放了筷子,那一对可爱母女则只顾说话忘了吃。一桌人里只有程少臣与江浩洋两人吃得斯文优雅又专心致志。
沈安若坐在程少臣旁边,江浩洋的斜对面,稍一抬头便看得到他,躲都躲不开。恰好江浩洋也抬头,视线对个正着。他面容平静,一个无奈又无辜的笑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以至于安若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她面无表情地再度低下头。江浩洋倒是泰然自若,不时与身边的齐敏之说笑几句。安若只能自认修为到底不够。这种场合很需要演技的,表情管理、语气控制都挺重要。早知有今天,学生时代就该去报名戏剧社。
亏得齐敏之与她的母亲一样健谈,笑声如银铃,妙语如珠,从小学时代跟男同学打架一直讲到在法国留学时的街头艳遇,转移了大家很多的注意力。她把自己讲得毫无形象,以至于她的父母连连叹气,连听得最津津有味的程爱华都忍不住开腔:“你这丫头一点也不矜持,小心将来没人娶。看看你安若嫂子,人家只不过大你几岁,怎么就这么沉静?”
“嫂子若不是独一无二的,少臣哥怎会心甘情愿跌进婚姻的坟墓?”齐敏之朝程少臣挤眉弄眼,“至于我未来的老公,放心吧,如果他不来追我,我就去追他。”
大家一阵笑,齐敏之又说:“江浩洋,给我包个菜卷吧,你包得比我好。”
齐绍棠大笑,“浩洋,我这闺女从小被她妈惯坏了,你可别惯她。”
程爱华使劲瞪他一眼,却把话题又转向了安若,“安若,你今天都没怎么吃。少臣呀,多照顾着她点。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没有,姑妈。菜很好吃,只是最近我胃不太好。”
“胃不好……啊,是不是……啊?”程爱华面露喜色。
唉,又来了。这位姑姑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了。为了回应姑姑的关怀,安若只好往嘴里夹菜,又听得对面的齐敏之说:“江浩洋,我想起来了,嫂子是你的学妹呀,你们以前应该认识吧?”
安若刚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没留心里面有辣椒丝,顿时感到一团火进了喉咙,掩嘴侧身咳嗽起来。
程少臣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端了汤凑到她嘴边,柔声说:“看看你,怎么不小心点?想吃什么?我帮你夹。”声音很轻,但恰好能让满桌人听见。这般装模作样地体贴,只令沈安若头更大。
齐敏之在对面放肆地大笑,“啊,少臣二哥哥简直是妻奴啊。你也有今天!可是怎么连嫂子爱吃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这丈夫做得还是不够称职啊。”
程少臣不理会她的挖苦,一味努力地给安若夹菜,一会儿工夫便把她盘子里的菜与肉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程少臣与江浩洋都以开车为由拒绝喝酒,两位长辈也没喝多少。国人的饭桌上若是少了酒,就总觉得少了很多的味道,尤其是齐敏之,坚持认为这顿饭吃得太不完整,竟在饭后提了一瓶号称她独家珍藏的法国葡萄酒,招呼他们几个小辈一起玩猜牌喝酒游戏。
她笑容明媚,让人觉得如果拒绝了她,就好像在欺负她。两位长辈立即给他们让了场地,而那两个男人也没第一时间反对,就这么一个不留神,他们四个人居然就围了一圈坐到客厅成了牌友。
安若夫妻一组,另两人一组,规则就是哪组输了哪组就罚酒。四个人里有两个男人都不喝酒,每组当然只能由女士代表认罚,也算是这小年夜里的奇观了。
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配合不佳,安若夫妻组频频地输,那已经下了大半瓶的红酒,竟多数是被安若喝掉的。她虽然不怎么喜欢酒这种东西,但用来掩饰尴尬和提升勇气倒是刚刚好,所以喝得也算畅快。
“嘿,二哥哥,刚刚才夸你老公做得好,转眼就原形毕露。作为一名优秀老公,哪有让老婆代喝酒的道理?你也快来喝,过会儿让人送你们回去。”
程少臣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家夫人能力强,酒量好;第二,我得时刻保持清醒才能更好地照顾她。”这番无耻言论一出,齐敏之立即做呕吐状,连江浩洋都笑了。
又玩了一圈,这次是齐敏之他们输了。待他们认了罚,江浩洋指指手表对敏之说:“今晚我还得回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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