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那副硕大的墨镜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突然,她打了一个趔趄。“小心!”林菲抓住她的胳膊,目光落在茶几下面的铝罐碎片上面。从碎片上残留的花色推断,它们都是啤酒罐,被利器裁剪成了碎片。王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赶忙把碎
片往床底下踢了踢,心虚地挡住她的视线。
林菲满心无奈,拉着她坐在床沿,问道:“你要不要洗个脸?或者睡一会儿?”
王真再次摇头,倾身跪在茶几前面,双手托住下巴,对着茶几上的人形“玩偶”低声说:“好看吗?我给它取名“重生的舞者”。”林菲看得出,“玩偶”是用啤酒罐裁剪成不同宽度的长铝条,再一点一点“卷”成人形的。它的结构十分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但是它的姿态像极了穿着花舞衣的芭蕾舞者
。不知道是王真还没做完,亦或是她原本就是这样设计的,舞者只有一条腿,正努力用这条残腿踮起脚尖。“玩偶”的颜色极为鲜艳,有雪花啤酒罐的翠绿色,朝日啤酒罐的明黄色,还有黑啤的亮黑色。可是恰恰因为颜色鲜艳,浓烈的色彩与它的残缺形成了截然的对比。这种绚
烂仿佛生命最后时刻的回光返照,像一只濒死的天鹅,试图用最后的歌声演绎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不好看吗?”王真撅着嘴巴嘟囔,“我做了一整天,喝了十罐,不对,二十罐,也不对,三十罐……”
“好看。”林菲试着扶起王真,软声劝说,“你先去洗把脸,我去煮馄饨。我们边吃边聊。”
“可是我觉得它名不副实。”王真的声音徒然低沉,一字一顿说,“它应该取名为‘死亡’。”林菲微微一愣。王真的语气太过吓人,特别是“死亡”两个字,仿佛她正在用生命嘶喊。她下意识朝玩偶看去。这一刻,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完成品,甚至于,它很可
能是王真的化身。突然,王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去抓舞者。长铝条用啤酒罐剪裁而成,每一个切边都锋利无比,闪着森冷的白光。王真用力握住舞者,它们就像千万把利刃,瞬间扎
入王真的手掌。仅仅一秒钟的时间,殷红的鲜血顺着舞者的残腿,滴滴答答落在废旧轮胎做成的茶几上。
“你疯了吗?”林菲握住王真的手腕,大声命令她,“快松手!”
王真置若罔闻,仿佛失去了痛觉的破布娃娃,眼睛直勾勾盯着鲜红的血滴,看着它们慢慢晕染开来。
“松手!”林菲试图掰开王真的手指。王真茫然地转头看她,猛地松开手。舞者瞬间跌落,浑身上下沾满鲜血,愈加残破不堪,那些翠绿色、明黄色、亮黑色也在鲜血的映衬下变得黯然失色。“痛,好痛!”王
真的眼眶中蓄满泪水。“割得这么深,当然很痛!”林菲拽着王真走到客厅,抽出纸巾塞在她的掌心,纸巾立马被鲜血濡湿了。“不行,我们得去医院。”她抓住王真的肩膀,“你听到了吗?我们得
去医院包扎,打破伤风针。”“真的很痛。”王真的眼泪簌簌而下,用受伤的右手不断捶打胸口,呜咽着道歉,“林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喝酒的,我的药吃完了,我的心口疼得厉害,怎么都睡不着。
我不想让你担心,可是我真的太难受了。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你不会死的,药吃完了,我们去药店买;伤口流血了,就想办法止血。”林菲伸手抱住她,“你不会死的,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王真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不断重复:“我一个人站在机场,这里是我的国家,可是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能去哪里……全世界都骂我是罪犯,骂我罪有应得……我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哪里,我不知道谁是我的朋友,谁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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