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找人拿了一些零食给少年,把他送下楼了。撕漫男冷眼看着林菲的安排,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等到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二人,他问林菲:“不要告诉我,从此以后你都不
参与地下工程的施工。”
林菲恍惚觉得,当下的撕漫男与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她反问他:“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中午的时候,撕漫男曾经打电话至麻生的前台,约林菲一起吃饭,被她一口回绝。他本以为他们缘尽于此,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楼下第三次偶遇。他审视林菲,手指轻轻抠
击桌面。
林菲催促他:“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回家了。”
撕漫男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你觉得,他不值得你浪费时间,纠正他愚昧落后的思想?原来,你才是从心底歧视他的人。”他很失望。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林菲看一眼公共办公区域的职员,“我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争论他父亲的死因?”
“至少你不应该附和他!”
“你什么时候附和他了?”林菲诘问。
撕漫男微微一愣,林菲只说她“知道了”,并没有对那些荒谬的话表示赞同。他脱口而出:“你不知道吗?对他来说,沉默就代表认同。”
“我请人送你下楼。”林菲懒得与他争辩,起身往外走。
撕漫男快走几步挡住她的去路:“你不屑为了他,浪费你的时间,但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和我们是平等的,他值得我花费时间。”
“你以为世上的事都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都有标准答案?你太天真了。”林菲绕过他,继续往外走。撕漫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要和我扯哲学!我只知道,当他说出‘女人不祥’的谬论,如果每个人都能花上几秒钟,认真地告诉他,这是封建糟粕,是错误的,相信他总
有一天会明白的。”
“放手!”林菲很不高兴。撕漫男朝自己的手掌看去,这才发现她的肩膀如此单薄,而且她比自己足足矮了大半个头。“我会向你证明,我可以改变他!”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往外走,眨眼间走出了
项目部的办公室,却又慢慢缓下了脚步。
无论智商高低,人都是一样的,有了“希望”才会衍生“失望”。或许他早就对林菲心怀“希望”,才会如此失望。他悄然回过头,只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办公室内,林菲正在和钱光正通电话。她点头说道:“对,就是昨天在x——3遇到的一老一少,那位‘林总’的手下。林总开除了他们,不知道能否麻烦你,关照一下他们?
”她垂下眼睑,“那孩子刚满十八岁,如果能够学一门手艺……不拘泥瓦工,粉刷工,有点技术含量就行。”钱光正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是林菲第一次求他办事,她比那名少年大不了几岁,却称呼人家“孩子”,可见她把自己放在了“长辈”的立场,真心想要帮他。转念间,他正色
说:“课长,给他们安排活儿,这事并不难,至于做技术工,那得看他们愿不愿意学,有没有悟性,肯不肯吃苦。”
“我明白的,谢谢你老钱。”林菲由衷地笑了起来。
钱光正仿佛从她说话的语气,看到了她的笑脸,他脱口而出:“课长,昨天你都不让我帮他们说话,今天怎么……”
“昨天他们有工作,用不着我们帮忙。”林菲低声解释,续而嗟叹,“任何人都不应该以任何理由,干涉他人的私生活。”“文绉绉的话,我老钱可听不懂。”钱光正抹一把老脸,表情略显凝重,“其实你就是知道,我们帮得了一个,帮不了一百个,一千个,索性谁都不帮,横竖每个人都有自己
的缘法。很多事就是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他叹一口气,挂断了电话。林菲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但钱光正的话戳中了她的内心。她从抽屉的最底层拿出一包香烟,站在窗边抽烟。晚上六七点的陆家嘴,霓虹灯染红了大半个天空。不管是近处的金茂大厦,还是远处的南京路,灯火通明的街道记录着这座城市走向世界化的脚步,但是华光之下,有多少人像少年与他的同乡那样,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失去
了赖以生存的工作。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林菲的思绪。她接起视频通话,急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临时有事,又折回了公司。我忘了告诉你一声,是我的疏忽。我现
在马上回家。”“不着急,没关系的。”王真依旧笑眯眯的,把镜头对准厨房,兴奋地说,“原来用手机就可以买菜、买水果,快递员不消半小时就把东西送上楼了,真的太方便了!你看,
我正在熬骨头汤,煮水果茶。手机上说,熬骨头汤最好用文火煮两个小时,所以你不用急着赶回家。”林菲怔怔地看着她。虽然王真不再戴着墨镜,阻隔外面的世界,但墨镜依然在她手边。昨晚的情形实在让林菲心惊肉跳,她甚至无法判断,王真的状态变好了,还是变得
更差了。她暂时无法原谅陆梦瑶,但是没什么比王真的性命更重要。
林菲挂断与王真的视频通话之后,在微信上给赵小霞留言:能不能麻烦你和陆梦瑶说一声,请她给我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条微信?我有很重要的事和她说。近郊的老旧住宅区内,赵小霞坐在卧室的小板凳上给大儿子喂饭,一旁的活动小方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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