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隆哥哥是几时起竟对姓徐的贱人动了真情的。或许,连隆哥哥自己也道不清楚吧。
义隆将养了月余,脸色却还是不好看,隐隐带着得失血的苍白和失眠的疲沓。他斜倚在软塌上,难得的闲散模样。他剑眉微蹙,似有解不开的忧愁。
“陛下好些了吗?”齐妫行礼后,只温柔地看着他,并未擅自踱近。
“坐。”义隆的目光落在软塌前的软凳上。
“谢陛下赐座。”齐妫好似回到了养在袁府深闺时的模样,温柔中带着一丝怯弱。她踱近软塌,却舍了软凳,坐在了软塌之上。她抬手,似是想探义隆的额温,临到他眼前,却又顿住。
“朕无大碍。”义隆拨下她的手,捏在掌心。他的目光虽清淡,言语却温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齐妫的确觉得辛苦,每天晨起就亲手为他熬药膳,晌午之前亲自送来承明殿,却日日都吃闭门羹。她的眉眼微红,声音微哽,却是笑着道:“臣妾不辛苦,只要陛下能快快好起来。”
义隆清冷的目光稍有动容:“陪朕一起用膳吧。”
“嗯。”齐妫点头,笑得明媚。她顺手牵过义隆的胳膊,作势扶他起身,却不料这一拽竟猝不及防地疼得义隆轻嘶。
“陛下这是怎么了?”齐妫惊疑地看着他的左胳膊。
义隆恢复了清淡的面色,只抽开手道:“靠得久,有些麻了。”
“臣妾帮你揉揉吧。”齐妫很是小意殷勤。
“不用。”义隆却避开她,起了身,“走吧。朕有些饿了。”
这顿晚膳,气氛很融洽,仿佛月前的那次争吵并不存在。
齐妫对今日的进展还算满意,美中不足的是,隆哥哥竟未留她就寝。据她所知,这月余以来,承明殿也不曾翻过哪个宫的绿头牌。
她回椒房殿时,日已西落。她坐在步撵上,望着幽幽的冥色,兀自发着呆。
临到椒房殿时,她对翠枝道:“过两日,就把那个通房赎出来。吩咐我父亲亲自去办,要办得不留痕迹。”
“奴婢晓得。”翠枝称是。
徐司空府,二房的院子,自从子枫逝去,便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秦玲珑忙完儿子的丧事便一病不起。太医院都来过好几轮了,仍不见起色。
芙蓉在外间见到太医,忙问:“如何了?可有起色?”
老太医直摇头:“二夫人是郁积于心,多年沉疴,心病未得缓解,加上丧子情切,便病来如山倒。”
“可有良方?”芙蓉颦眉。
老太医依旧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微臣开的方子,只能将养,却无法纾解。依微臣看,为今之计是尽量让二夫人抒怀。”
抒怀?谈何容易。
“有劳太医。”芙蓉道谢,又赏了诊金,才步入内室去看玲珑。
不过短短一个月,秦玲珑已瘦削不堪,形若枯槁。芙蓉看着只觉得心惊。她抚着玲珑的手:“二嫂,人死不能复生。枫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他若瞧见你这般,该何等心疼?快快好起来吧。”
玲珑本是一直盯着帐顶的,闻声,迟缓地移眸看过来:“他虽不是我身上的肉,可这一走。”她捂着心口,有泪滑落:“却像是从这里挖掉了一块。”
“我懂。”芙蓉双眼发涩,紧紧握住她的手,“可人总要朝前看。婉姐儿和霞姐儿都还指望着你呢。”
“是啊。”玲珑轻叹,“那才是我亲生的孩儿。”
“这些日子,我替两个姐儿告了假,他们暂时不去家学了,这些日子就留在这里陪二嫂你。”
徐家作为建康第一大族,家中女儿无论嫡庶,都在家学里上学,琴棋书画都是拿得出手的。往昔,秦玲珑对两个女儿的学业要求甚严,如今倒也顾不得了。
她点头:“如此也好。”
芙蓉试探着问道:“可要捎信去滑台?”
玲珑赶忙摇头:“不,此事暂且不能让二郎知晓。我听说大宋才派使团出使魏国,结果不得而知,我不想他分心。”
“我得了消息,今日狼子夜已经回了建康了。通关的和谈也谈成了。一时半会,滑台不会再起战事。”
玲珑有些犹豫:“他今年才刚刚受封,恐怕是不好休沐回建康的。”
芙蓉想起太医的叮嘱,这心药可不就只剩徐二郎了,除了召回徐二郎,她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让这二房的不药而愈。她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若一味瞒着二哥,他事后知晓了,恐怕并不见得好受。”
玲珑病中本就思夫心切,听她如此说来,便有几分心动。只是,她的想法还是不影响夫君的仕途:“请公主替我问准父亲,可能准我北去滑台?”
芙蓉惊了惊:“你这样的身子,如何经得起颠簸?”她摇头:“不妥,不妥。”
玲珑却是一瞬就铁了心了:“公主,我的身子,自己知晓。我再好好将养几日,再启程。”见芙蓉还想开口,她反握住芙蓉的手:“公主,我与二郎虽成婚多年,可他一直戍守边关,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日。若是我真过不了这关,我想——”
她张了张嘴,有泪滑落,渗入唇角。她却笑了笑:“死也要死在他怀里,如此,今生才算圆满。”
这话传到徐羡之那里,自然是不应允的。
只是,无论是富阳公主,还是徐乔之,都忧虑秦氏若熬不过这关,加上独子又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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