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闪烁着寒芒。
男人的目光,比寒芒更加摄人。
南宝衣很是意外:“沈议潮,你要干什么?”
沈议潮没吭声。
握着弓弦的手慢慢收紧,指尖却在轻颤。
他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互相争斗,一个劝他当机立断痛下杀手,另一个劝他理性对待宽容大度。
他注视着十丈之外的少女,面露复杂。
他知道是南景暗中下手,把她和南胭掳去当了死囚,为的是报仇。
她们蓬头垢面,还穿着囚服的衣裳,不仔细看几乎认不出,或许他不必亲自动手,那些武将远远就会射杀她们。
可是……
万一被南宝衣侥幸逃脱了呢?
男人千般计较万种思量。
寒风渐起,林中落雪。
那个少女穿着宽松肮脏的囚服,赤脚踩在雪地里,模样凄惨又可怜,可是那副落魄却无法遮掩她半分美貌,反而越发叫人怜惜。
沈议潮终于起了杀心。
不能让她活着。
不能让她影响萧弈。
杀了她,是他对萧弈该有的忠诚。
他沉声:“南宝衣,萧弈是怎样高贵的出身,你很清楚。所谓的订婚,只是你一味的高攀。你配不上他,你终其一生去努力,也依旧配不上他。我在南家待了很久,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逃命,也算是报答南家收留我的恩德。”
南宝衣的瞳珠,忍不住缩小。
沈议潮,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配不上萧弈,所以他就要杀了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一。”
“二。”
男人已经开始数数。
南胭见南宝衣呆若木鸡,简直想骂死她。
这蠢货死了不要紧,可是沈议潮为了封口,必然也会顺手杀了她!
她不顾三七二十一,拖着南宝衣转身飞奔。
“……”
“九。”
“十。”
沈议潮睁开眼。
少女仓惶的背影,还在弓弩射程之内。
他抬起弓箭,箭头指向南宝衣的后背心。
虽然他没学过武功,可是骑射却还是过得去的。
一箭,只需一箭,这个祸水就能从世上彻彻底底地消失。
沈议潮脸色发狠。
弓箭离弦!
却还是在离弦的刹那,男人的手微微一抖。
弓箭穿透湿冷的飞雪,笔直没入少女的脚踝!
南宝衣痛呼!
她忍着蚀骨的疼痛,紧紧扶着南胭的手,无力地跌坐在地。
鲜血汨汨渗出,浸染了她灰色的囚裤,和脚边的皑皑白雪。
她望向沈议潮,对方大约没能对她下杀手,放下弓箭后复杂地看她一眼,便由着她自生自灭,勒转马头朝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南宝衣小脸苍白,湿润的眼圈却红的惊人。
热泪滚落面颊,她死死咬着唇瓣,咬破了唇也毫无所觉。
被那些名门贵女嘲讽,她本就十分伤心。
如今沈议潮的话,更是令她难受千百倍。
因为沈议潮是萧弈的表弟,所以她平日对他是很照顾的。
他就算不感激,也不必如此贬低她啊!
南胭烦恼:“那些权贵带着猎犬,闻到血腥味儿肯定会往这里蹿。畜生可不是人,它们不会顾及咱们的身份,你赶紧处理一下伤口。”
南宝衣只沉默地抬手抹眼泪。
南胭越发不耐烦,站起身道:“哭哭啼啼的,南宝衣,你烦不烦啊?若是怨恨,那就想办法回营地,去跟萧弈告状啊!算了,我不管你了,我自己回营地!”
她扭头就走。
南宝衣抬起猩红的丹凤眼:“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也别想好过!所有人都看见你我是一块儿进山狩猎的,我死了,你百口莫辩,南家不会放过你!”
南胭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冤家?!
雪渐渐大了。
南胭毫无感情地扶着南宝衣,可是姐妹俩毫无山林里生存的经验,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天色渐晚。
两人穿过雪地,没提防脚下一空,骨碌碌滚下了山坡。
她们穿着单薄,双脚在雪地里早已冻僵。
南胭冻饿交加,终于爆发,爬起来怒骂:“南宝衣,我与你是盟友关系,不是来与你共患难的!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我都进宫当宠妃了还要跟你一块儿遭罪,你是要克我一辈子吗?!”
“原话奉还。”
南宝衣坐在雪地里,态度冷硬。
南胭怒火中烧,朝她扬起一捧雪。
南宝衣毫不示弱,跟着拿雪团砸她。
南胭拍了拍身上的雪,扭头就走。
走出很远,她回眸。
南宝衣仍旧坐在雪地里,脚踝上插着一根沾血的羽箭,囚裤被染成深红色泽,小脸上泪痕已干,明明很可怜,却满眼都是倔强。
她看着,心里面生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把南宝衣扔在这里,她肯定会死掉。
如果南家把账算到她头上,她这宫妃也别想当了。
更何况……
她着实不喜欢女人为了男人伤心。
她阴着脸走回去。
她站在南宝衣跟前:“你知道我最看不起怎样的女人吗?”
她顿了顿,认真道:“我最看不起,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男人是什么东西,看看咱们那个爹就知道了。我不信男人的花言巧语,我只信我能拿到的好处。如果萧弈只是在嘴上对你百般示好,却放纵别人伤害你,那么我劝你一句,这桩姻缘,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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