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大家都跟着点头,四娘便一个一个指头地竖起举例道:“东西要运出去当然会有消耗,用肩背、用牲畜驮的都费力,吃喝也少不了。一路上还得小心野兽和盗匪,只有用船去运东西才是又快又省力的。
我们平时最多只会去往附近的村落做交换,再远就有些陌生了,有没有啥危险的都不知道。再往十几里外的地方就很少去过,只在全城齐出驱逐野兽的时候走过两遍。可要说起去往几十里外的地方,你们大家难道有谁曾经去过么?”
大家想想在陆地上去往那么远的地方,多走几百步就会彻底地没入林子里见不到身形,于是都齐齐地咽了口唾沫。大扩张已经结束近千年了,他们只在歌谣里听过祖辈们劈荆斩棘的艰难壮举,早已过惯了缩在城墙里受保护的日子。
其中一个女邻居最先从畏惧中挣脱出来,插嘴说的却是布料的事情。她先将自己身穿旧麻衣的袖子亮出来,然后又同红衣身上的布料比在了一起,接着就对大家说道:“好的布料各家都已经够用了,更多的布料也都带回来了许多,压在手里怪可惜的。而且平时穿衣服的话用普通布做成的就行了,老是穿太好的衣服我都不敢干活呢。
穿用等物大家都已经弄齐全了,就是觉得吃喝不是很足。守着那么多的东西却只能同以前一样喝粥,好多人都有些不甘心呢。我想的是可以将多余的好布去换来更多的吃食、酒、肉,这样才配得上大家过的好日子嘛!”
说完之后她还将右手举起遮在了面前,闭眼祝祷了一句:“圣哉,暗流大神。”
她的声调虽不是如何高昂激奋,但能听出充满了感激之情,显然是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在场去过那处洞室的人们无论真信假信,也都附和着同样抬手遮面,一同齐声祝祷了一遍。
金头较为顽皮,这个知道大神底细的家伙在这时还有闲心对着四娘挤眼,却被后者给狠狠地瞪了回去。大家是吃蒙人这口饭的,那就得全心敬业地蒙,怎么能在蒙人的事情上这么懈怠呢?
只是这些人有伸左手的,有伸右手的,有将指尖向上的,还有将指尖冲着一边的。眼睛也有睁开有闭上,还有半眯起来的。可见这个礼节只是初步被接受,可在细节上还有许多的不统一。
四娘与金头虽然对此不以为意,但是落在红衣的眼中却觉得非常难受。她觉得礼节这种事还是统一一下的好,乱七八糟的真心难看得很,如同有几百只虫子在心头乱爬似地。
坐在其中的鲤也觉得有些别扭,便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他也是因为礼节的问题觉得不舒服,但又稍有不同——这么多人都做了差不多的动作,却是独独他一人没做,这使得他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突出了。
明明什么过错都没犯,却彷佛是做了什么违犯众意的事情,这能去哪说理去?而且这些人还都是一伙的,不知为何在行礼之后一下子就不对了,连看向自己时的眼神都感觉有异,隐隐生出了被这些人隔在一角的不妙感觉。
他为此就立刻做出了补偿动作,虽然落后了三四拍也赶紧抬手放在眼前,嘴中还含混地跟着念叨一句,只是并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匆匆抬起的手仅是升到了胸口,常年抓握东西的手心也因为长满了老茧而无法撑开,看上去却像是因为心窝子难受在抓挠一般。就连祝祷词也只记得部分,仅仅说出了“圣大神”这个拼凑出来的自造词。
仓促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茫然,只是为了合群的潜意识而为之的动作出现了各种偏差。他本人甚至都不理解发生了什么,更完全不理解这些人为何要做出这个动作。
他若是什么都不做还好,至少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一旦跟着慢了节拍又错了动作,在这个圈子中就显不入地如同是来自白首山另一边的人。
场中的气氛也为之就变得一静。
四娘红衣及金头只是不理解他为何要跟着做,所以有些意外。神棍们对那种小事毫不在意,但是有些人却是浑身都不舒服了,他们就是那些被忽悠几句就真的信奉了大神的信众们。
这些所谓信众并不理解大神本质,只是一个劲地盲目信奉,甚至到了容不得其他人错漏的地步。他们不动声色地一起向着边上靠了靠,彷佛鲤的身上到处都有着不干净的东西,靠近了就会被传染的样子。
崇奉的存在被人读错,奉上敬意的礼仪被表现得如同患病,这点些微的错漏在他们的眼中犹如斗大的污迹。再加上是由信众之外的人做出了这种动作,在他们的眼中更如同是在挑衅!
他们因此都从眼中露出了厌恶鄙视的傲慢目光,在瞪眼看过去的同时还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令他们厌恶的家伙给轰出去。不过若非鲤的身体要较常人健壮许多,恐怕在场的信众们真的就会动手了。
明明什么过错都没犯,跟着做了却也如同是在违犯众意,这又能上哪去说理?
红衣是第一个察觉了场中气氛不对的。
眼见着信众们愤怒的情绪越攒越多,在即将喷涌出之前她就突然抬起了袖子,娇嗔地拍打着衣服,还故意大声说道:“哎呀,一不小心沾上这么多土了呢。以前穿衣服的时候也是会沾土的,只是它们怎么到现在就变得这么脏了?”
四娘不在意地笑道:“哪里是土变脏了?它们在地上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好吧?是你的衣服变得不同了,舍不得沾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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