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夹击的这些人在一面畏敌如虎,但在另一面则是愈战愈勇,能够在半步半步的前进推进阵列。
这就给鲤那边的苦工们带来了愈加大的压力,使他们在相斗中快速做出了自发的调整和适应。
本在一开始被痴迷的下劈攻击就显得不好用了,这个动作帅气又舒畅,一击下去还很有威力。但由于攻击速度总是赶不上戳刺,所以屡屡会被对面的对手们击中打断,以致在动作变形后还会多挨几下棍子。
这种在交换比上简直不成样子的惨痛教训是最好的老师,逼得苦工们不得不换成了同样的刺击做应对。也就是他们这些人皮糙肉厚心智坚,耐得下许多的痛苦才能坚持下去,不然恐怕早就散掉队伍了。
诸家大户的联合力量一面被打得节节后退,只能单方面挨打,一面是稳步推进,在攻击中屡有成效。但是他们的处境还是非常艰难,改变不了这两百来人遭到两面夹击的局面。
不断移动的阵型中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每个人也都在向着彼此的身上施加压力。他们不但是被挤压得控制不了自身命运,就连突围的举动都做不到了。眼看着再没救援到来,恐怕这些人就只能干脆地投降。
一个不甘失败的老族长真心着急了,叫过自己刚成年的小孙儿便嘱咐道:“去报官!去公门报官!就说马四娘串通野人劫掠国中良民,叫他们速来剿灭乱匪!”
他们几家的力量都在这里了,去找在旁观望的姚家恐怕不顶事,他们可能不仅不会来救,还有可能暗暗叫好呢。所以能想到的救援就只有公门了,平时拿了那么多的好处总得干活吧?
而且这一手不仅是去恶人先告状,更有将自家的骨血保留下去的意思,免得青壮全栽在这处混战之所。
那老头说完便不给孙儿再做提问的时间,只是扯过几个汉子便命令道:“托他起来!”
这附近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老头刚才所说的话,稍想一下便都知自己的希望就在其中了。能否脱困就要靠这小子将信传到公门,至于为何是这小子而不是自己,他们在眼下的混乱局面中还是有些心乱,谁都没来得及去多想。
就见附近的人都靠了过来,他们在身边的混乱叫嚷和惨呼声中一起伸出双手和臂膊,同心共力地愿为他人提供向上之力。
是啊,眼下己方虽然失利,但也不是没有回天之术的,左右不过是低头向官老爷去求援就是。那冯潮毕竟是同大户们要走得更近些,谁见过他同小民有过交情的?无非是办完事后向其多交些好处就是。
只要能换回自己的安危谁都愿接受,这个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至于向着泥腿子们低头那就坚决不可,不然自己平时这么努力是为了啥?
在场的人们或是身着锦衣,或是身着细麻,在此时都是一起出力。他们有的扶胳膊,有的托脚地就将那青年给托举了起来。而他的爷爷更是当众往其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声嘶力竭地叫道:“全看你了!上”
“上!”
得这一声叫喊,协力的众人便跟着齐声喝了一声。那青年一身的重量落在他们的手上便被分摊,每个人一起同时使劲就使其弹跃上了附近的茅草屋顶上。
他的孙儿也不知是被打得疼了,还是在对这沉重的嘱托做答,便在上房的同时高声尖叫了一声:“哎!”
“嗯?”
四娘正在为信众们做医治,听到那声清脆的叫声便觉不对。从位置和情绪上可都不是这些将败之人会有的动静,她便奇怪地循声看去,一抬眼正看到了那扒在房上的小子。
那个青年正在边爬边揉着自己被拍疼的屁股,却是突然就感觉不适,只觉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似地。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却能提示危险的所在,于是他就不由自己地扭头向后回望,正同四娘抽了个对眼。
家族都即将在这场混战中失利了,自己却是中与对方的大头目瞅了个正着,便赶紧将头扭转回来继续爬动起来。这个青年也不知是自己幸运还是倒霉,但是两腿战战头晕眼花还是确实的。
他只是脑筋胡乱地暗想:“这娘们果然名不虚传,几年不见更显高大健壮了。也不知道狂婆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竟总是能比同年岁的男子还高大!”
记忆中被追打的糗事从心底翻涌了起来,再加上近几年关于她的传言越来越多,他完全不希望在此时同其攀交情。倘若对方一张口便吐出金珠打将过来,自己真能躲得过么?于是他手脚中的动作便愈发地快了起来,只是许多动作都是大失分寸,更像是心智慌乱下的瞎忙。
四娘哪里真会口吐金珠去打人?金珠那么漂亮可爱,放在罐子里存起来还来不及呢,谁会舍得吐出去?这都不知是从哪里以讹传讹流传出去的谣言了。
但是她不会放任有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倒是真的。尤其是将眼瞟向在墙边推人上房的那群人,一个个哪里像是乐于助人的主?他们突然助人逃脱必有问题,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一律阻止就是了。
她便不顾正在医治的伤者,扬手就并二指戳指向那房上小子,大声地高喝道:“那贼娃子!就说你呢!下来!大白天的竟是想偷东西么?!”
此时的局势有利于她,故而心中也充满了得意,这一声喝就是用足了中气叫出来的。响亮的声音压过了许多人的助威和怒吼声,一下子就传遍了半条街,倒是引得许多人都循着四娘所指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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