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帮众虽然是想自私地悄悄脱逃的,可是没过多久却发现自己的速度反而是慢了下来。让他们变慢的不是由于人群的密集,而是因为构成信众群体的来源。
当初本就是这些帮众们拖着家人一起沾好处的。那时能从黑门的对面获得异常美味的虫肉,带着家人一起来猎取和食用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和举动在四娘看来也正常,所以未能做出及时的阻止。于是到了后来就发生了止不住的恶性膨胀,以致亲戚们、及亲戚的亲戚们都囫囵地被拉扯了进来。如此就变得臃肿散乱不服管,堪称是人事和组织方面的巨大疏漏。
所以他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逃脱了,人群不能再为他们提供掩护,反而需要他们的提醒和救助以远离危险。
这其中总有几个能同自己扯上关系的人,他们便是这些只重私情私利之人的软肋。在形式没有变得更糟糕之前,任何人都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亲人们给放弃的。
于是这些帮众们就不得不叫上尽可能多的亲人和熟人,甚至还要不断地去寻找还未反应过来的其他亲戚。可是小地方就是有一个好,那就是许多人都能拉上亲戚关系,所以想要救一人,那就意味着不得不去救所有人。
先知先觉的优势因此就快速地被抵消,并且令这些始作俑者都受到了拖累,只能在慌乱起来的人群中行动受阻。真是成也私心,败也私心。
四娘闻听到了从后队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从中能分辨出带有许多的惶急和焦躁。她便疑惑地向着身边人问道:“怎么动静不对?”
她才刚刚走到苦工这边,正弯着腰准备为伤者疗伤呢,察觉状况有异便停下了手,转身向着来时的街道方向做张望。
只见慌乱的信众们在互相推搡着小跑了起来,还在频频回首中还在不停地叫嚷着什么。许多噪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片闷响,什么有用的话语都听不出了,只能从中大致了解到所有人都很害怕。
这许多人的奔逃带起了灰尘,而在街道中却是响起了有节奏的“隆隆”响声。这整齐的响声由于在房舍之间反复地震荡,所以在声音上就发生了一些变形,不过这一切的信息已经足够明显,便使得警惕起来的四娘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
只是视线会被人群所挡,就让她不得不遮眼眺望。
开始只能看见一片闪闪的金光,彼此间也是缝隙极小地就向着这边晃动着靠了过来。晃动的频率倒是与变形的“隆隆”声相合,二者应有相连的关系。
在他们这生产力低下的星球上,普遍还在使用着骨器、石器。至于青铜器则因为昂贵还未大规模普及,所以如此规模的金色便是力量和财富的体现。对此深有感触的四娘立刻就咬紧了牙关,努力不使面部的肌肉抖动起来。
逃窜的人群很快便不再挡在了身前,而意料之外的队列也很快就走出了前者扬起的灰尘区域。
四娘这才看清具体的景象:那是列阵如墙的城兵,他们的手中举起了如林的长戈。金光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之前有规律的晃动就是他们在向着这边徐徐推进。
看到这里就够了,这些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显然是公门强势介入了此事。勇如四娘也不由得当时色变,察觉到自己原来也不是胜利者。她不甘地心颤想到:“刚刚才胜了一场的,怎么就才走了几步就变天了呢?”
鲤以自己的身高也看到了,这种阵仗足以让他心惊腿颤。莫说这么多兄弟都或伤或晕地爬不起身,就算是以所有人全盛的状态又能如何?真能打得过那些武装起来的城兵们么?
他在不敢置信下还借着附近的杂物纵身而起,几步就踏在了高处做眺望。
红缨皮盔帽、皮甲金护心、长戈蒙皮盾,还有徐进的整齐队列,这些的确就是城兵的装束!然而这许多的装备看在鲤的眼中是个整体,他的嘴唇颤抖了一阵,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字:
“兵!”
健壮高大的身材并非常人能有,站在高处也是非常显眼,可是他现在的话语却并未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众人的心神早已被后方的变化所吸引,此时什么语言都会变得苍白干瘪。任何有眼睛的都注意到了局势的变化,哪里还用得着他来提醒?
只是这一嗓子叫出了许多人不愿承认的现实,在场还试图自欺的人们就顿时想起了自己刚刚做的事情。
参与数百人规模的群架怎么都算不上良善,而且有的人还是颇敲断了几根别人的骨头,所以在心中就更是在发虚。当此时看到了公门降临,所有人就变得胆怯害怕了起来。
刚刚才晋身为街头暴徒,并且为之前获得的群架胜利而欢呼,如此的自豪和自傲只被自己这群人所认可,却是缺少更广泛和足够的承认与支撑的。
充斥在他们胸膛中的兴奋与舒畅本如熊熊的火焰,在此时就一下子被浇灭了,只剩下心头一片冒着残烟的余烬。
胜者皆被吓得面无表情,脸色发白地几欲趴下降服。先前的败者见状却是喜形于色,皆都抚额相庆地扶地而起,希望能在第一时刻迎接前来“救援”的“自家人”。
就在如此局势剧变之时,所谓的“神使”及“南城大哥”都已是撑不住场子了,他们在心神被夺之际只是不自觉地在连连后退。许多的信众及苦工们也自知所行不正,所以都在城兵的队列前白了脸,互相影响下就以更快的速度倒行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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