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杨霆风埋头扫雪,足足扫了一炷香,方才消尽墓室积雪,他放下枯枝,微微喘息。
这时,忽听老军向他招手道:“小家伙,你过来。”
杨霆风举目一看,却见老军自袍间取出数十枚特制铜钱,又从包裹内取出一块黄布,布上墨迹略显散乱。
杨霆风踏前两步,来到老军面前,拱手道:“前辈有何吩咐?”
老军笑道:“吩咐不敢当,我姓刘,单名一个疑字,小家伙呼我姓名也好,叫我小老儿也罢,但万万不要前辈来前辈去的,叫得老头子好身不自在。”
杨霆风微微一顿,笑道:“那,在下便托个大,喊您声刘伯?”
刘疑笑道:“也罢,你叫着顺口就行。”
顿了顿,他继续道:“小家伙,你我今日能在老仲爷墓前相见,也是我们三人有缘,小老儿就作个主,将这‘百兵推演图’就赠予你吧。”说完,他将黄布包住了铜钱,交到杨霆风手里。
男人双手接过,不由呆住。
杨霆风奇道:“刘伯,这是........”
刘疑微微笑道:“没什么,只是老仲爷生前所著之兵图,在小老儿看来,其实并不算高明,但也有一定的独到之处,你既从军,势必对你日后有所助力。”
杨霆风闻言,忽正色道:“刘伯,在下入伍前,也曾读过一些兵书,说到这独到么,却也是一言难尽了。所谓春秋有《孙子》、齐有《孙膑》,先秦有《六韬》,卫有《吴子》......这些书均是古代名将探究兵事之奇书。可《孙子》虽精邃富赡,实战却颇不足论;《六韬》虽屡得历朝历代推崇,流传最广,然杨某觉得,并不适用于眼下紫塞边军对抗草原游牧之现状,颇有些捕鼠遣狗的之意……”
他说到这里,又惊觉自己大有卖弄之嫌,顿然住口不言。
刘疑倒是听得十分认真,他笑笑道:“说得好,说得很好,咦?怎么不说啦?”
杨霆风笑道:“惭愧惭愧,刘伯定要我班门弄斧,小子我也就厚着脸皮再说几句。依我看,当下朝廷对抗北蛮,还得是百年前,南朝刘宋开国君主武皇帝刘裕所创的‘却月阵’……兵家四势中的兵技巧者,更适用于当下的紫塞边军。”
刘疑微微颔首,正色道:“那刘裕乃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当年,刘宋武发明了“却月阵”,以两千步兵大破北魏三万精锐骑兵,当真是朔气金柝,寒光铁衣,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啊。”
杨霆风吐出一口气,继续道:“说的是,经过此役,‘却月阵’威名大振,为后人所津津乐道,以至一谈及如何“以步制骑”,必言“却月阵”。可惜刘宋灭亡,此阵也因此失传。”
他说到这里,犹自不语。但觉世事倏忽,国家尚且兴亡难知,更何况人呢?
刘疑也不由叹道:“是啊,‘祸福天注定,从来不由人’,无论他‘却月阵’如何厉害,却终究逃不过亡国的命运。凡人皆有生有死,国当然也一样,朝代更迭,自有天数。
说到这里,杨霆风忽地一拍大腿,问道,“可是刘伯,小子我就有些不明白啦。想那自古以来,能大破游牧的兵家代表,皆是兵技巧者。昔有先秦蒙恬率三十万虎狼之师,北击匈奴,打的北戎再也不敢南下牧马。中有冠军侯霍去病率大汉骑兵千里奔袭,封狼居胥,饮马瀚海,打得漠北再无王廷。但为何,到了本朝,却如同那玄鼋一样,龟缩在乌龟壳子里,短短百年,汉人竟退化至此?我甚不解?
他将如今的边军比作乌龟,紫塞比作龟壳,虽说是年少偏激之言,但也是事实。
刘疑闻言,哈哈一笑道:“并非我等退化,而是国力不许。先秦军爵首级制且不论,就冲其军队箭阵打头,就让多少朝代望尘莫及?要知道,秦国箭阵不但数量庞大,力道足,射程远,一经发出,遮天蔽日,常常让对手闻风丧胆,交手之初就已胜负分明。而且,如此庞大的箭阵,需要的是国家强大的后勤力量,特别是像弓弩、箭簇这种军资,没有一个强盛的国力是不允许的。
杨霆风深有体会,赞道:“刘伯这番话说得精到,每一支箭的造价本身就不菲,其二,这箭若是粗制滥造,非但不能造成杀伤力,还徒劳钱财,浪费人力物力。”
刘疑点点头,又接上道:“再说起那冠军侯霍爷。倘若本朝,有大汉武帝时期的那种国力,西北有大规模的养马场,每年有多达三十余万匹产量的军马,那我紫塞十万边军,还练个屁的步骑战阵,车马协同?直接人手一马,一骑千里破竹势,万骑马踏格尔贡。银枪,快马,强矢,铁骑纵横,岂不更痛快?”
说罢,他又解下腰间酒壶,喝了一大口,又抛给杨霆风。
杨霆风仰头一灌,又递还回去,心中忽地通透:“原来刘伯费这许多唇舌,竟是要指点我兵家战法?但不知他何不言明,偏要绕了这许多弯子?”
刘疑见铺垫地差不多,便理了一下思绪,陡然一口气喝干了酒壶中的浊酒,低声道:“小家伙,你可听说过千成衾么?”
杨霆风呆了呆,奇道:“枪衾,在下倒是有所耳闻,可这千成衾却是不曾听闻,还请刘伯指教一二。”
他口中的枪衾。本意喻为使枪要像被子一样包裹着敌人。
而在实战中,枪衾却可以说是一种枪阵,是一种重於利用长枪作攻势的阵势,而不再只是防守式的。
其中以尖枪突最为有名。而枪衾的布阵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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