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年初,昨晚刚下了一场大雪,一大早,顾家内宅的仆人就在庭院里扫雪。
“听说前几日老夫人派人去了陆家,怕这两天也该到了。”
“陆家?你是说那个易术世家?”
“可不是。”
“这……府上近来……噢,你是说,六小姐的病?”
“六小姐自从前段时间高烧醒来过后,整个人就不太好,具体什么情况我虽没身份知晓,但需要去请陆家高人,怕不止是病那么简单。”
“二房就剩这一个独女……”
“是啊,二爷和二夫人若泉下有知,唉……”
顾家二房居住的碧澜院正房里,大丫鬟紫衫端来一个食盒,放到外间的桌案上,极为小声的问另一个大丫鬟青衣:“小姐怎么样了?”
青衣黯然摇头。
紫衫失望的提起食盒,轻手轻脚的撩了帘子走进内室。
只见窗边的暖炕上坐着一个小小的人,浅绿夹袄中探出一张皎白如月的小脸,比雪更轻灵,比玉更剔透,怕得夺尽了两者的精华灵气,才能造就出这么一个宠儿。
这么一个雪玉可爱至极的小家伙,只要笑一笑,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瞬间化为绕指柔。
更何况这孩子父母具是很难孕育子嗣的先天高手,精气纯粹超脱凡人,孕育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一般,她从出生起就灵慧异常,八月能言,一岁识字,又生在顾家这样的老牌武道世家,怎能不叫人寄予厚望。
而如今这份厚望却发生了波折。
自从十多日前,三岁多的顾家六小姐顾玄薇突然高烧不退,经过太夫人亲自梳理筋脉,又有杏林高手费心诊治,高烧总算退了下来,但这高烧退了之后,原本聪明灵动的顾玄薇不知得了什么古怪病症,整个人犹如木雕泥塑,眼神空洞,不言不语,任谁来都没用。
“小姐,用饭了。”紫衫打开食盒里的饭食,舀了一勺鸡粥凑到顾玄薇嘴边。
顾玄薇曾经黑曜石般的深邃漂亮的瞳仁里,此刻一片空洞荒芜,仿佛魂魄全失。而她的身体却自有本能,每到了饭点,闻到食物香气,菱红小口就会自动张开,吃起东西来。同样的,每到了睡觉的时辰,她就会乖乖的躺下,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除了对外界毫无反应外,顾玄薇的作息标准得无可挑剔,也正是这样的无可挑剔,才让人心慌。
……
沉重,粘稠,顾玄薇行走在过往的时光里,感觉自己正踩在一条流动的河水中,艰难跋涉,逆流而上。
她跳开了身体的桎梏,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里俯瞰。
她看见了自己最爱的人的死亡,也看见了自己的死亡。
两个顾玄薇,一个站在一旁,一个抱着谢天阑的尸体。
活着的顾玄薇,有条不紊的将苏幻儿的尸身抛出洞外,靠在谢天阑身上,抬手抚琴,声音透彻山谷,整个山洞轰然塌陷,满足了和谢天阑同生共死的愿望。
死去的顾玄薇,连灵魂都散发出苦涩的味道,蹒跚的沿着倒流的时光前行。
……
“陆贤侄,有劳了。”外间传来顾太夫人的沉稳的嗓音。
“陆顾两家多年世交,老夫人言重了,我们去看看玄薇吧。”苍老虚弱的声音回道。
门帘一掀,一行人步入卧房。
紫衫瞥了一眼顾太夫人和如今的顾家家主大老爷,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和他们并排而入的陆家人身上。
这位被太夫人称为‘贤侄’的陆家人,看起来简直不是习武之人,那幅头发花白,苍老枯槁随时要踏入棺材的模样,就连已过百岁的太夫人面容都比他年轻得多。
不过早就听闻陆家神异,通晓天机的代价便是有得有失,所以陆家人身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缺陷,眼前这位会苍老至此,怕也是这个缘由。
陆家老者走近顾玄薇,先是将松垮得只剩一层皮的手按在她脖颈,真气探入她筋脉仔细探查了一圈。
“不是身体原因。”老者得出了和顾家人之前一样的结果。
随后他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龟甲,龟甲通体青黑,随着光暗变化闪过一些金色纹路,似乎是某种神秘文字。老者一手指点着顾玄薇的眉心,一手托着龟甲,口中念念有词,龟甲竟然在他掌心的自动旋转起来。
片刻后,龟甲停下,从中滑落出一枚铜钱来。
“咦……奇了。”老者盯着那枚铜钱,“非是外物影响,这失魂之相,竟是自由心生?”
“陆伯父,此话怎讲?”顾大老爷问道。
老者收起龟甲答道:“我原是担心这孩子是被邪魔手段影响,便占卜她是否有碍,结果得出无恙。那就得从另外的方向着手,这孩子近来可曾受了什么刺激?”
“烧过一场,醒来之后便成了这样。”顾太夫人答道。
老者仔细看了看木然的顾玄薇,道:“有些大悲大恸之相。”
“三岁多的孩子,又怎么会大悲大恸?”
“我瞧着,这孩子倒有些像患了相思病。”
“什……什么?”莫说两个顾家当权者,就是一旁的丫鬟听到此言都不可思议。
陆家老者摆手道:“非是常言的儿女情思,过去我一侄孙也有相似的现象,当时也是占卜无果,还是在场一个小丫鬟提起,说孩童有时会因为环境的突然改变,或者某样东西消失了,偏偏又形容不出那是何物,便开始茶饭不思,玄薇这模样虽严重许多,姑且也可以试上一试。”
顾太夫人闻言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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