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内一对小情侣经过,像连体婴儿一样的抱在一起,窃窃低语。
许忌指节抵着唇,把手机屏紧盖在胸膛上,生怕旁人瞥见分毫。
机身下,他心跳如暴雷轰鸣,每跳一下都仿佛在把热烫的血泵压至全身每一个角落,烧热神经,烧热身躯。
不自觉想起,刚刚那个大叔说的那句“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过?”
是都看过。
但在公共场合看和在家里看可是两码事。
他指节移至额头,头颅半低着,耳根已经红透了。刚刚因许晓安而起的恼意早已不知道消散去了何处。
过了半分钟。
他偏头轻咳一声,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她的声音像水雾迷蒙,慢慢自下而上飘逸上来:“啊…我…手…机…”
他勉强还算是个正常人,不是个完全没有底线的痴迷于她的猥琐死变态。他安静地一直等到她捞起手机后,才重新掀开机身,定睛看她。
许甄握着湿漉漉的手机,拧着眉头视线在地板上,一边拖着过大的拖鞋给许晓安开了门,一边断断续续和他说话。
估计是手机进了水,听筒和话筒都不太好使,她的声音也就比刚刚清晰了一点,像浓雾弥散成薄雾,却仍然朦胧难辨。
她的脸随着脚步挪移,在画面里晃动不清。
“我先挂一下吧……我回房间换个衣服…我都是湿的…手机也都湿了…”
他声音暗哑:“我马上回去。”
许甄停住脚,浴巾尾端在淅淅沥沥滴着水,她身后一串湿润的脚印,给浅棕色的木质地板留下重色的痕迹。
屋内没有风,她身上的水渐渐变凉,皮肤也跟着凉下来。她受不住,肩膀缩着打了个轻颤。
她有点不解:“许忌,你刚刚不是说有工作。”
“没有了。”
许甄:“………”
“说谎不打草稿哈。”
她又走,慢慢上楼:“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眼睛都是红的。”
“没多少。”
“你凑近点,我看你眼球上都有红血丝…”
他没动。
视野中,她浴水而出的皮肤白得透明,脖颈边有几道红痕,八成是她洗的时候稍稍抓用力了些,就留下了仿若被亲吻后才会有的绯红印记。
她让他凑近些,自己也挨近了镜头。一张小脸放大在眼前,唇红面白,眼瞳乌黑,眼尾上挑,清秀古典中带一丝艳丽。
“真的有血丝…又熬夜又喝酒…你要不要再去烫个头啊…许忌…”
他沉默。
他不想烫头,不想抽烟,不想喝酒。就想上她。
此刻,许甄想的东西和他脑袋里面想的完全是两个频道,就像是中央十台的养生节目与某岛国毛片之间的差距一般。
她丝毫未觉察,叹息,兀自语重深长地喃喃:“我看你老了怎么办,老是日夜颠倒又不好好吃饭,还喝这么多酒,还是冰啤酒,十五岁就喝!一直到现在…”
“真是不听话……”
从酒吧的偏门晃晃悠悠出来一个人。戴着过粗的大金链子,咬着一只燃了半截的烟,猩红火点明明灭灭,烟灰乱飞。
于封手从额头往后胡乱抓了几下头发,侧头看见许忌在角落打电话。他迈着过八的八字步,吊儿郎当地往这边走。
许忌薄薄眼皮一撩,瞅见他过来,眼里温度骤然冷下去。声线也带着冷,断句利落:“我马上回去,先挂了。”
许甄还没置可否,屏幕一瞬变成打字聊天时的界面,灰白颜色,不似他眼瞳点漆似的黑,像竹林半掩映的深潭水,清冷好看。
她咬了下腮内的软肉,静止一会儿。就拨脚回了房间,用大毛巾把身上都茶干,换了普通干净的浅色牛仔裤和纯白卫衣,出门下楼去招呼许晓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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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封又摸出了那盒烟。深蓝色的外壳边缘一圈有银亮色带环紧贴着盒面。他用尾指触到盒底,向上磕了几下,递到许忌面前。
唇角习惯性的上扬着,笑意却未显眼底。
“不抽烟。”他嗓音像在冰井水里洗过的兵器,又冷又利,把距离与拒绝都表达到了十成十。
于封还是笑,靠在他旁边的墙上。
“你还跟原来一样,不喜欢的人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不像他,事事顺从,见到比他段位高点的,点头哈腰,陪酒陪笑。三四年,以前的壮志满怀,不羁自由的少年,就这样变成了庸庸碌碌的中年大叔,市侩庸俗。
许忌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他能来这个酒局,就是看以前认识的情分。于封反倒把他当踏脚石,借着酒局和跟他的关系同几个导演制片聊得火热。说的简单点,于封在利用许忌的人脉,替自己找好活干。
于封看他要走,顺了一嘴话:“你…跟那个叫许甄的还在处吧。”
许忌站住脚,后颈的肌肉绷着,肩角的骨锋料峭冷然,没看脸都能猜到他眉眼间的寒。
于封话语里带着随性的笑:“别这么紧张,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牵线人了。”
“你长这样,又是干这行的,女粉丝的饭,哥就是提醒提醒你,地下情要藏好了。”
“不然……”
于封看着他已经走远的背影,嗤笑一声。
“算了…”
他就这样。
于封回酒桌上时,指间的烟已经燃得只剩个短头了,烫意烧灼指间皮肤,他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底。偏头,手怼了下张周一的肩膀:“你家大明星先走了。”
张周一皱紧一张脸,环视一圈正逼逼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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