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辗转打听到消息时,他才知道那挚爱的女儿,早已和曾经心爱的人一起,安详地前往了天堂,空留下一个盲眼的小女孩。在他的眼中,被沈朝咏一家收养的我,就变成了寄人篱下委屈着生活的人。
因此在他的心里,曾经的一切过错都变成了对我的歉疚。所以才会不惜一切想要让我回去,想要尽力弥补我受到的苦楚,想要尽力照顾好我的生活,甚至为我准备了临别的赠礼。
这时,收拾好东西的沈朝咏来到我身边,我抬头面对着他。
他看了我很久,有几分感慨地说着:“依然,你也遇到自己的家人了,真好。”
“家人吗?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我是他的家人呢?”提到这点,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人年纪大了,总归是非常寂寞、非常需要亲情的吧!”沈朝咏轻轻地说着。
“嗯。”我渐渐理解了这种感受,“既然沈朝咏你也这么说的话,我就回去一趟。”
“是啊,毕竟他是你现在唯一的家人啊!”
我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跌跌撞撞地摸到自己的箱子前翻找了很久,才将一个星星状的瓶子递到了沈朝咏的面前。
“这个还给你,沈朝咏。”
“这个……”他慢慢地接过瓶子,语气复杂。
“这是你的妈妈留给你唯一的东西啊,所以,不要再轻易送人了,好好保存在自己身边吧!”我对他笑着,试图缓解他的难过。
在我九岁生日的那一年,也就是我遇到沈朝咏的第一年,他将他最重要的瓶子送给了我,仅仅是为了安慰那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小女孩。而我也正是因为有他的照顾,才没有那么孤独。
“你一直都保存着吗?”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嗯。”我那么认真地点头,“沈朝咏送给我的每一份礼物,我都会好好珍藏,因为沈朝咏是我最重要的人。”
沈朝咏笑了出声,如同往日那样宠溺地揉了我的头发。
很自然的举动,平静的口气,而我不知道沈朝咏后来给孙律师打过一个电话。
“如果那边如承诺的那样真的可以好好照顾她,就不必急着送她回来了,我会常常过去看她的。毕竟,那里才是她真正独一无二的家。”
沈朝咏担忧着从未去过那里的我,会眷恋上家的氛围不想回来也说不定。可是,他没有想过,若是不能够和他朝夕相处,这样的我该有多难过。
第二天一早,我就在沈朝咏的带领下被小心翼翼地送上了孙律师的车。我握着沈朝咏的手不肯松,而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依然,我们改天见呀!”就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
我趴在车窗玻璃上,即使自己看不见也可以知道,沈朝咏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直到看不见。
车开了很久很久,我几乎怀疑是不是已经到达市郊。一路上,有着青草的芳香随风飘过来,暖暖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
“到了。”孙律师忽然开口说着,车速放缓,在一处停了下来。
我听得见大门被拉开的声音,听得见数人同她打招呼的声音,她淡淡地回应着,语气里是明显的倨傲。
她拉着我的手迈上台阶,进了大门,转向右边的一个卧房。
孙律师一步一步将我引至床前,陌生的环境里带着陌生的气味,似是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散发着即将灭亡的气息。
“老先生,我给您把孩子带来了。”孙律师对着床上的人毕恭毕敬地说着。
这时,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模糊的低叹:“依然……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呆呆地站在那里。孙律师拉起了我的手,放在了床上老人的粗糖手掌中,催促我:“快,叫外公。”
我什么也叫不出来,只能感觉这如同枯树皮一般的手掌握紧了我的手,微微地颤抖着,透露了他内心中激荡的情绪,响起一阵似是欢喜似是哽咽的模糊低泣。
“依然……你别怪……外公……外公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在听到我妈妈这几个字时,我忍不住鼻子一酸,痛痛快快地哭出了声。
多年的愤怒谴责和漠视,都敌不过临终之时一句真诚的忏悔。或许是真的因为血浓于水,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早些年的固执、冷漠和对我们的不闻不问。
“外公……”哪怕是再生硬,我也还是吐出了这两个字眼。
“哎,哎……好孩子……咳咳咳……真好……”外公欣慰地念叨着,又引起一阵猛咳。孙律师赶上来给他递上手帕:“老先生,您别太激动了,您看您,一脸泪。”
那个下午,他一直握着我的手,吃力地说了很多话。病魔已经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言语也有气无力令人听不清晰,我一直听着,努力猜想着他想要表达的含义。
好几次孙律师都想劝说他停止交谈好好休息,而他却一直舍不得放开我的手。
或许正如沈朝咏所说,他也是一个寂寞的老人,在弥留之际才终于懂得对唯一的家人道一句“对不起”。
我未曾察觉,却早已泪盈于眶。
最后孙律师终于看不下去,强行打断了他那模糊的讲话,不由分说地将我带出了门去。
“何小姐,你的外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好意思,请你们下次再聊,好吗?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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