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完,朱厚照却没叫郭勋走,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郭勋。
郭勋心里不禁紧张,站了起来。
“皇上还有何吩咐?”
“郭勋,你家在京城有多少间店铺?”
这是郭旭最担心的事情,果然皇上问到了。
“回皇上,臣家里是有一些店铺。不过这事一直由下人打理,臣不知具体数目。”
“若是三五家、五六家,总不至于记不准吧?是店铺数目总是变动,才记不清吧。”
郭勋不仅是勋贵之后,还是京城巨富。
在乡下有大量土地,在北京、南京、扬州等地还有不少生意。仅仅在京城,就有一千多家店铺。是个官、商、地主三位一体的豪强。
类似郭勋这样的豪强,大明各地有很多。他们垄断各种资源,坐拥巨额财富,却享受着不交税的特权。
那些本来就贫穷,甚至维持生计都困难的平民百姓,却承担了大明主要的税赋。
大明的贫富分化,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程度,成为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发。
各地不断出现的农民起义,已经发出了强烈的信号。
郭勋感到脊背发凉,急忙跪下。
“皇上,臣确实不知。待臣回去清点之后,再向皇上禀报。”
“不必了。郭勋,朕记得这是第二次跟你说这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等下次再提此事,就不是这么跟你说话了。”
“钱是个好东西,但是钱太多,也未必是好事。来路正,自然没什么。若是来路不正,终究是祸害。你好自为之,下去吧。”
“谢皇上,臣告退。”
郭勋懵里懵懂出来,凉风一吹,就觉得脸上湿淋淋的。伸手一摸,额头上已经出了汗。
郭勋刚走,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就求见,朱厚照立刻召见了他。
牟斌是弘治朝的锦衣卫指挥使,很受弘治帝信任,为人也比较忠厚。
赐座之后,牟斌就开始汇报。
“皇上,这是宁王到京城各家送礼的名单。”
朱厚照接过来看看,不禁一笑,
要说文人记载历史,倒也不都是瞎编,不少记载还是真实的。
宁王一脉跟皇家有不少恩怨,纠缠不清。
到了这一代宁王朱宸濠,也不是个安心的主儿,总想着搞点儿事儿出来。
在江西干了不少坏事儿不说,还经常结交京城的权贵,编织关系网,随时掌握朝中动向。
虽然说现在还不一定有谋反野心,但是已经经常到京师走动送礼,刺探消息。
朝中大臣刘健、谢迁、一些达官贵人,都是他送礼的对象。就连朱厚照身边的太监,也是他笼络结交的对象。
牟斌的这份名单,就是接受朱宸濠送礼那些人的名单。
“还落下了人吧?”
朱厚照不紧不慢说道。
“臣……。”
“牟斌,是不敢写上去吧?朕的身边人,刘瑾,对吧?”
刘瑾、钱宁、臧贤,都是宁王在朱厚照身边拉拢的人。
钱宁仅仅是个锦衣卫百户,目前地位比较低,还不值得朱宸濠拉拢。
臧贤是个伶人,目前在教坊司,已经出头,不过还没有得宠。
目前刘瑾稍微得势,不过还未成势。
“皇上明鉴,确有此事,不过只是第一次。”
皇上怎么知道的啊?
看来,除了我这里,皇上还有另外的消息来源。
“牟斌,你记住,你是为朕办事。不是为刘瑾办事,也不是为哪个大臣、勋贵办事。先帝临终之前,叫朕留用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先帝的信任和朕的期望。”
朱厚照觉得,现在就应该敲打他一下。
“老臣明白,臣绝无二心,心中只有皇上一人。”
“嗯,这就对了。宁王跟京师联络,必有他的消息传递驿站、路线。暗中监视,把这个传递驿站查出来。”
“臣领旨。”
“还有,派人监视这三个人。”
朱厚照拿过纸笔,写了三个名字:李士实、刘养正、王纶。
这三个人,是后来宁王造反时候的三个主要助手。
李士实和刘养正是丞相,王纶是兵部尚书。
“皇上,如何处置这些人?”
“暂且暗中监视,录下证据,定期向朕禀报,不要惊动任何人。还有,宁王必定会跟江西的水贼、山匪勾结,监视这些人的动静。”
朱厚照说的似乎轻描淡写,但是牟斌听来,却是心中大惊。
皇上说的宁王传递消息的驿站,跟水贼、山匪勾结,他也是刚刚注意到,正准备在这方面采取一些行动。
自己没等说出来,皇上就指出了这两个关键之处,可谓目光如炬。
都说着小皇帝行事乖张,只会胡闹,如今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识人之准,消息之灵通,做事之稳重,便是先帝也不过如此。
这才十几岁,就如此老练。若是年长之后,莫非要直追洪武、永乐?
以前还是小看了这个小皇帝,今后不得不谨慎办事。
“臣领旨。”
“安化郡王朱寘鐇那里动静如何?”
“目前尚无异常,已经派人打入安化王府,随时监视。”
“如此甚好。跟宁王那里一样,也是暗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安化郡王朱寘鐇和宁王朱宸濠,是正德年间谋反的两个藩王。朱厚照现在就要看看,这两个家伙今后到底怎么表演。
安化王谋反,几同儿戏。
宁王谋反,可是下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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