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北城,酒吧。
舞池里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仿佛是惊兽撞门,沉甸甸地砸向每一个人的耳边,偏生他们沉溺其中。
而在一楼之隔的vip顶级包厢内,一群人或站或坐,七零八落的空酒瓶以不同角度随意倾斜着,金黄色的酒液浸泡过矮桌上的果盘,连果子都醉了。
忽然,包厢的门从外被推开,一群人的目光兴致勃勃地望过去,却在下一秒略带无聊地移开了视线。
“……”来人默了一秒,反手关上门,将音乐暂停,没好气地环视一圈,“拜托,失望的表情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正对着大门,倚着沙发的男人笑了,他抬头:“两个小时了,都等累了,小薛薛,你是不是骗我们呢?”
被称为“小薛薛”的女人反手一个抱枕扔过去,男人敏锐地避开,他歪着头,嬉笑的表情收起了些:”
“咳,所以,老薛啊,她……真的是今天回来吗?”
旁边的人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薛幼菱白了他一眼,绕过了男人,往旁边的高脚椅上一坐,包包甩倒一边,丝毫不心疼前几天是怎么求爷爷告奶奶才抢到的这个限量包:
“是今天回来,人已经在路上了。”
男人啧了一声,偏头跟其他人小声地说着什么。
“我可警告你啊,周朝。”薛幼菱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在了男人脸上,冷了脸色,“等她来了,你别乱说话,也不要乱找什么人,不然我可不会手软。”
周朝没好气地应了声。
另外两个女孩附和薛幼菱:“你就放心吧,今天能聚在这里的,谁会出去乱说啊?”
薛幼菱这才放下心来,她重新播放音乐,偌大的包厢内被劲爆的舞曲覆盖,她嫌的人,然后低下头看了眼时间,也犯了嘀咕。
不是说拐个弯就到了吗……
怎么还不来。
不等薛幼菱拿起手机再问,包厢的门就再一次被推开,一群人瞬间抬头望去——
这次他们没有失望地移开视线了。
来人一如既往,散着一头墨黑的长卷发,墨绿的吊带长裙紧紧勾勒出她的身形,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扫了一圈,就走进来关上门。
室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那劲爆的舞曲在来人踏进包厢的那一刻,听起来都像不那么廉价了。
“……”
“……”
诡异地对视半晌,薛幼菱尖叫一声,猛地扑上去抱住她:“月月!你终于回来了!”
关山月猝不及防被扑,细高跟后退了一步,与光滑的瓷砖相碰,划出清脆一声响,她似乎愣怔了一秒,但很快便转瞬即逝。
“我想死你了!你个没良心的,整整五年啊,你居然一次都不回来看我!”
薛幼菱抱着关山月,嘴在哀嚎着,手也没闲着,悄悄地往人后背一摸,结果下一秒嚎得更厉害:
“要死了,你怎么还是瘦得跟个鬼一样啊?”
关山月嘴角抽了抽。
墨色的吊带裙在勾勒出她身材的同时,也将后背那凸起的蝴蝶骨映得更明显了,那背脊上凸起了山的形状,像野蛮生长后的千沟万壑。
只是薛幼菱这一嚎,倒是像把这几年隔着的那层纱嚎掉了一样,关山月才进来时那股陌生又微微酸胀的感觉散去,她没好气地轻轻拍了拍薛幼菱,低声开腔:
“放开我,勒死了。”
薛幼菱鼻尖一酸,只是背对着众人,没人发现,她摇了摇头:“不行,我得抱够五个小时。”
“……”
关山月默了默,想说些什么,却被忽然窜起的男人阻断了。
周朝站起身,一边翻着白眼一边上前将薛幼菱拉开:“这几年你胖了多少心里没点逼数啊,你都快把人勒死了。”
噗。
其他人捂嘴偷笑。
关山月交叉着手揽住自己的手臂,她掀起眼皮扫了一眼,黑色的迷你小包在她指尖晃啊晃,晃得周朝心一紧,连忙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呀,关大小姐。”
不知道是谁悄悄把音乐给关掉了,嘈杂的舞曲终于放过了他们的耳朵,却也将气氛烘托地有点诡异。
时隔五年,关大小姐的名号余威还在。
关山月看了周朝好几秒,瞳孔无波无澜,她将视线移开,走到沙发的位置坐下,一举一动在他们眼里都优雅至极,连头发丝仿佛都精致到一根一根。
“是好久不见啊,各位。”
关山月开腔,她推开桌上那浸透了酒的果盘,将旁边那瓶红酒拿起来,顺着高脚杯壁缓缓往下倒,然后才掀起眼皮:
“来晚了,我自罚。”
而后仰头饮尽。
仿佛跟当年一样,好像真的只是昨天刚见过,今天的聚会来迟了一般。
中间隔着的那五年似乎只是个错觉。
昏黄暗淡的包厢因为彩灯反射出明亮纯净的光,柔和地落在关山月的脸颊边,顺着她抿杯的红唇,亲吻她的睫羽。
一群人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直至关山月将酒杯放下,高脚杯与桌面接触发出声响,他们好似才回过神来。
好像直到现在,他们才有了实感。
关山月,是真的回来了啊。
诡异地默了一刻,众人终于在薛幼菱略带威胁的暗示眼神中回过神来,他们重新放了音乐,或点歌,或喝酒,或聊最近的八卦,半分眼神都不敢往沙发上看。
关山月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
薛幼菱凑上前去挽住她的手,跟关山月附耳:“怎么样,还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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