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风脸色惨白,身体中摇摇欲坠的血液供应一次次拨动着他的心弦,但凡忍不住剧痛放松一刻,贪婪的虚弱感便会立即一拥而上,彻底瓦解这具成长了二十多年的ròu_tǐ。
他现在完全顾不上看看对手在做什么,如果此刻对手挥剑冲来,身体现状根本无法提供有效的防备。
枕风只能将所有意念全部集中到了那个简单的治愈法术中,甚至留不出一缕思绪来祈祷能安全的度过这最危险的关头。
“剑与血的悲舞...”
哽咽而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回响,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正是他自己。
像被无数根铁链牢牢钉在墙上,四肢和胸腔的骨骼尽数碎裂,鲜血沿着铁链和跪着的双膝蔓延至周围各个角落,所见之处尽是干瘪而恐怖的猩红。
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脑袋上能清楚地看到三四个凹陷下去的坑洞,难以想象这样遍体鳞伤的人,究竟凭什么还在苦苦支撑。
痛苦到麻木,神经和大脑早已陷入瘫痪,意识在模糊和空洞之间来回徘徊,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发出这样绝望的声音。
枕风当然不会想到,脑海中闪现出的这些画面马上就会发生,他现在眼睛里看到的全都是鲜血,仿佛双眼被罩上了一层红色裹布。
“生命和鲜血相生相依,既然接受生命,又有什么理由拒绝鲜血呢..”
这次他清楚的感知到,声音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从心脏里,传递到大脑中,继而让全身都游离在这低沉的悲鸣中。
圣光确实很快便制止了鲜血继续流出,但却让枕风虚弱的意识更加恍惚,灵魂深处的对话环绕在精神之海中,一时间让他头痛欲裂。
“不!生命值得敬畏,而只渴望鲜血的野兽只配被人唾弃!”
枕风用尽全力大喊,仿佛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参与到了这喊叫声中,他用歇斯底里的喊叫狠狠挥击着那个声音,一时间强行让意识清醒了几分。
“没有灵魂才叫做野兽,无法支配鲜血才应当兽人唾弃..”
周围一片黑暗,世界又缩小到了只剩他一个,但凡向任何方向走出一步,都仿佛会跌落进无底深渊。
枕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长剑刺进地面,成为支撑他身体重量最大的功臣。
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衣服,但这时候它们并不继续从伤口中流出来,或许他真的用魔法让这些伤口迅速愈合。又或许他已经灯枯油竭,强忍着剧痛让精神之海暂时不陷入混沌,顶着苍白的脸颊和虚弱的身体,对抗那灵魂深处愈加躁动的邪恶魔鬼。
“血气只会支配灵魂,不会由任何人所统御。”枕风冷冷的回应道。
气血攻心,一股莫名升腾而起的强大力量突然在体内喷涌爆发,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精神之海再度陷入混乱。
枕风身体猛地一颤,长剑上炽热的火焰能量及时站了出来,这才盖过了那股力量,让他重新慢慢静下心来。
大脑中的某些记忆被这来势汹汹的力量立刻唤醒,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过往的种种画面。
小男孩双手紧紧握着那斩长剑,仿佛现在只有它能让眼神中的惊慌和恐惧找到归宿。几倍大的兽人躺在他脚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双了无生机的眼珠好像写满了愤怒和不甘。
叫喊和哭嚎回荡在男孩儿边,他惊恐地看着长剑上还冒着热气的鲜血,一时间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前的黑暗悄无声息之间变成了那抹萧瑟残阳,模糊而惶恐的记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枕风脑海中若隐若现,屡屡出现在那本就弥足珍贵的梦境中,以至于他越发讨厌睡梦,越发想要避开一个个本应入眠的夜晚。
他越来越相信所谓的梦境不过是另一半在意识清醒时保持静默的灵魂,到了静谧无声的夜晚,每当缓缓闭上双眼,这一半精力最旺盛时忍气吞声的灵魂便蹑手蹑脚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通过虚无缥缈的短暂梦境,向主人模糊的意识诉说着自己的酸甜苦辣。
他猛然醒悟,此刻看到的景象曾无数次出现在朦胧的梦里,小男孩就站在他面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男孩的惊骇和恐惧。
儿时那段分崩离析的记忆碎片开始尝试着拼合,但它们越是这样费尽心力,枕风却越怀疑这些记忆的真实性,并在每次醒来之后都苦笑着说上一句:“这怎么可能是我?”
那些完整而美好的回忆让枕风完全有理由将这些画面归结为虚无和谎言,父亲被称为村子里的捕鱼能手,父亲会将这一周捕下的最好的鱼留在家里,因此每周他都能享受到一顿丰盛的大餐,其他的所有时间,他几乎都在期待着下一周的这个时候。
他在村子里那个破旧的小教堂里读到了很多沾满灰尘的老书,透过这些岁月的沉淀,一个又一个让男孩心驰神往的传奇故事,在他脑海中构建出了那个满是荣耀和神圣的精神世界。
顺理成章,十五岁那年,向来和蔼的父亲并没有反对,站在家门口看着男孩兴高采烈地跟着镇子里的小队长渐行渐远。领略过无数英雄豪杰的他,就这样满怀期待地成为镇子里最年轻的小兵之一。
在他无数次回想儿时种种经历的时候,这条毫无瑕疵的时间长河总能让那段梦境中若隐若现的碎片不攻自破。
画面一转,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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