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的语调慢悠悠的,像首催眠曲,让人昏昏欲睡。
丛嘉强撑着听了十五分钟,躲在书本垒砌的高墙下眯了会儿,等不困了就开始转笔。
她技艺娴熟,一根中性笔在指间转得飞快。
“啪嗒”,笔掉地上,滚到了倪鸢桌底下。
丛嘉伸手去捡,够不到,不得已俯身趴在了倪鸢膝上。
“能不能行?要不我帮你捡?”倪鸢压低声音说。
“不用,我自己来。”丛嘉手指勾到了笔盖,直起脑袋时,耳朵贴在倪鸢胸口停了两秒。
“鸢儿,你心跳为什么这么快?”丛嘉问。
她又看倪鸢的脸,非常顺手地摸了一把揩油,“还有脸为什么这么烫?”
“我热。”倪鸢说。
“热个鬼。”
“老实交待。”丛嘉说。
倪鸢手掩在嘴边,跟汇报机密似的鬼祟,“窗户纸破了。”
“啊?”
丛嘉慢半拍反应过来,“你跟弟弟告白了?!真把人拿下了?!我太小看你了鸢儿还以为你只会打嘴炮。”
丛嘉喜不自禁,“真是出息了家里养的大白菜会拱猪了!”
倪鸢:“……”
她俩窃窃私语,数学老师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扶了扶老花眼镜,递出手里的粉笔,“给大家五分钟,完成大屏幕上这道题。来,倪鸢,丛嘉,你们两个到黑板上来写。”
猝不及防被点名。
倪鸢从座位上站起来,丛嘉跟在她身后慢吞吞地走向讲台。
乐极生悲。
两块黑板,一人占一边。
倪鸢边看屏幕上的题干,边列出已知条件,心里清楚了大致的解题思路。
丛嘉边看屏幕上的题干,边偷瞄倪鸢的解题步骤,能抄一点是一点。
数学老师在下面巡视,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瞪丛嘉。
五分钟一到,两人下台,倪鸢的题差最后一步没解出来,丛嘉差的就更多了。
数学老师上了年纪脾气好,语重心长地劝:“上课要专心啊。”
倪鸢有点惭愧。
后半节课,丛嘉全程憋着,想问又不能问。
终于等到铃声响,等到全体起立说完“老师再见”,丛嘉迫不及待地问倪鸢:“快快快,赶紧交待清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倪鸢:“你干嘛这么激动?”
丛嘉:“废话,我在嗑你和弟弟的cp啊!”
妈妈真的好操心。
倪鸢把事情经过简单跟丛嘉说了一遍,“确切来说,告白的是他,把人拿下的还是他。”
而她是被拿下的那个。
丛嘉:“弟弟牛批。”
她看倪鸢,道破了真相:“原来你刚才不是热,是荡漾。”
倪鸢:“……”
“课代表,”谌年从走廊上经过,隔着窗玻璃朝里头的倪鸢招招手,“我的历史课代表出来一下。”
倪鸢撇下还想继续八卦的丛嘉,出了教室。
谌年亲亲密密揽着倪鸢的肩膀,往小办公室走,“鸢儿,问你个事儿。”
“老师你说。”倪鸢关上门。
“开学前几天你跟麟麟提前返校了,待在一块的时间多……”谌年话说到一半,倪鸢的心徒然悬空。
“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他抽烟?”
倪鸢的心又落地了,“没有呀。”
倪鸢发誓,她绝没包庇某人。
谌年昨晚出了趟门,在巷里的烟酒店外碰见周麟让。眼睛一瞥,见他手里拿着条烟,还是有价无市的特供烟。
不知怎么弄到手的。
“来进货啊?”谌年问。
她挎着菜篮子,有豌豆红萝卜和肉,几根碧绿大葱支棱着伸出了头。
暮霭沉沉,旁边洗头店门口的霓虹灯一亮,两人相距不过一米,周麟让手里的东西想藏都来不及藏,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两句:“给外公弄的。”
“哦?”谌年摆明了不信。
周麟让干脆说:“我要抽也就买一包,至于买一条这么嚣张?”
谌年发自肺腑地问:“你难道还不够嚣张吗?”
“带人抢球场是家常便饭。”
“明目张胆翘掉培优班的小课。”
“遇学生会检查十有八九不配合,全凭心情。”
谌年拍拍周麟让的肩膀,“儿子啊,你是不是过得太随性了点?”
“懂不懂谦和礼让,懂不懂与人为善?”
周麟让挑唇笑了一下,眼神桀骜:“不懂。”
“只懂愿赌服输,输的人没话语权。”就像他每次打不过她,就认命听吩咐。
“但真没偷偷抽烟。”敢作敢当,没做过的也不认。
他这么说,谌年已经信了八分。
还剩下两分,是她想要敲打、警惕、防范于未然。
所以谌年又来问了倪鸢。
倪鸢说:“没看见他哪里藏了烟,应该没有。”
(3)班包干区经常被学校分到一些犄角旮旯,她去打扫卫生时好几次遇到过抽烟的学生,还有天台上、器材室的角落,也有燃尽的烟头。
但倪鸢没有碰见过周麟让抽烟。
“行,我知道了,”谌年说,“他要有情况你就跟我说说,我怕他不学好。”
倪鸢点头答应下来。
下午上完体育课回教室,倪鸢在楼梯间和周麟让不期而遇。
她刚跑完圈,出了汗,脱了校服外套抱在胸前,身上穿着件米白浅格纹毛衣,气息还止不住有点儿喘。
倪鸢上楼梯时,周麟让正从上面下来。
这是继告白纸条后,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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