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的安之。
非常简单的两个字。
后面的解释我没有说出口。
因为空气太静,心跳太重,空气里仿佛都听见那汹涌的心事,让人避犹不及。
因为脚伤,唐嫣嫣临时退出了墙画任务,唐凯亲自上阵替补成为我的搭档。
十天后我们基本完成任务,整个画面是一片繁花盛开的森林,但草台班子集体作业的手笔多少有些粗糙。
唐凯不太满意,他愁眉苦脸把封信叫过来。
“你和林夏帮帮忙吧。”
“你这是要我命啊,你也知道我现在每天也只能睡四个小时了。”封信指指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皮下面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他连疲惫的样子都那么温柔。
“高手,你们俩出马,一晚上就够了!”唐凯不死心。
“你们再辛苦两天精加工一下呗。”封信指指唐凯,又看一眼站在一旁做小狗摇尾状的几个美术社员。
“阴险!可耻!你这是非要逼我们承认我们水平不够!”唐凯作势哇哇叫。
我羞愧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原来封信画画也这么厉害。
“林夏不会同意的,我一个人搞不定。”封信躲闪唐凯的攻击。
“你去说林夏什么都会同意的。”
“……”
求助演变成了一场少年间戏谑的拳脚大战。
晚自习的时候我借口去厕所溜出来,远处的大礼堂果然依旧灯火通明,我小跑着经过操场,风很凉,我裹紧围巾。
门没有关严,站在门口的阴影里,我向里张望。
封信颀长的身影站在梯子上,已经是深秋,但他只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正在往细处添色,梯子下面站着一个马尾女生,也拿着颜料盘和画笔,我想她可能就是林夏。
他们交谈的语声依稀传出。
“你这个人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接这种事,把我也拖下水。”略带娇嗔的声音,是林夏。
“嗯,欠你人情。”
“就不能找别人嘛?”还是娇嗔。
“你说还能找谁,能跟我搭档的。”他笑,手没停。
“切……我就当是夸我吧,能被你夸也真不容易。”
“临时找来的人,功底相差很多呢。”封信转移了话题。
“嗯,这一片不知道是谁画的,要大修啊。”
我张望,她指的那一片,恰好是我的责任区。
有一种被燃烧的感觉迅速爬上我的脸。这样的感觉,在发成绩单的时候偶尔有,在妈妈叹气的时候偶尔有,在若素被表扬而我却乏善可陈时偶尔有。
但没有一次,如此强烈而持久。
过了一阵,听到林夏幽幽的叹气。
“封信,你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女孩子能站在你身边。”
“反正不是你。”半认真半调侃的语气。
我以为林夏会生气。
但是再没听到林夏的声音。
我在阴影里站了三十分钟,他们背对着我飞快地工作着,都没有看到我。
同样的画笔在封信和林夏手里如同魔术棒般舞动,被我们粗糙画过的地方,奇迹般地有了柔和的层次,有了细致的光影。
花一点点吐出了香,阳光变得透明而温暖,一片片绿色的树叶间碎金斑驳,仿佛能听见风吹过枝梢的响声。
那天晚上我回去后,在台灯下做卷子做到凌晨两点,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那么自觉。
我依稀感觉到,我和封信之间的距离,如同天空一般遥远,如果我当初画画再努力一点,我今天原本可以为他分担哪怕是一点点。
我感到失落和羞愧。
4、那种感觉有些疼,不剧烈,但渐渐绵长
同样令我不安的还有唐嫣嫣,虽然扭伤已经基本好了,但她反常的闷闷不乐,我中午就主动帮她买饭到她班上陪她一起吃。
比起大大咧咧的七春,唐嫣嫣的细致温柔显然更适合谈小女生之间的秘密,有时我们会讨论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天长地久,虽然没敢说出具体的内容,但这种分享已足够让我们短时间内如漆似胶。
这让七春很不高兴。
有一次她毫不客气的直接告诉我,她不喜欢唐嫣嫣那扭扭捏捏的样子,不喜欢她总是支使我出去跑腿买东西,不喜欢她吃个盒饭还挑食把胡萝卜都放到我碗里。
“矫情,太矫情!”她狠狠的评价道。
其实她误会了,我倒不是刻意对唐嫣嫣有多体贴,只是我对食物的热爱使我不能忍受吃饭时挑食的唐嫣嫣总是把三分之二的菜扔出盘子,所以那些全变成了我的午餐。
但是七春也没错,我想她可能有点吃醋。
孟七春有很多的好朋友,我只是其中一个,但即使如此,知道自己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也是令人感到甜蜜的。
作为安慰和补偿,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偷偷告诉了她我喜欢封信这件事。
那是我第一次对另一个人说出这个秘密,弱不可闻的名字从我的唇齿间艰难吐出,带着一种触电般的欢喜与忧伤,那么遥远,又那么渴望。
原来即使只是对人念出他的名字,也能感觉到爆炸般的甜蜜与震撼。
这在那个年纪的女生中间,是视为最大的信任和交付,而这个秘密我只与她一个人分享。
所以七春很快忽略了唐嫣嫣的存在,开始心满意足的震惊并调侃我。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
一天放学的时候,我和唐嫣嫣相约一起去校后吃点东西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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