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
“哎呀这怎么回事。”
徐慧芳断掉电源,惊心胆战地看着窗外突然昏暗下来的天色,冰雹般大小的雨珠重重地砸在玻璃上,誓有一股玉石俱碎的悲壮气势。
庭院的芭蕉树叶片上盖了厚厚一叠的水珠,被压得直不起腰来,雾雨蒙蒙中什么都看不清楚;马路上堆积着几厘米的雨水,狭窄的下水口被迫张开一个个水旋涡,零散掉落水边的树叶上还扒着一只小蚂蚁,打着圈滚荡到涡轮附近,顺着引力坠入了幽深的地下水道。
“刚才还是大晴天呢,怎么就突然落雨了?”
她郁闷地说。
孟坚国从楼上走下来,脖子上挂着毛巾,嘴里还叼着一根牙刷,“天气入报唔是说偶特大雷呃雨——”
“行了行了,”徐慧芳十分嫌弃,“能把您嘴里那沫子吐干净了再说吗?”
孟坚国只得灰头土脸地钻进卫生间,几分钟后出来时连胡子都刮干净了。
“这天气我看你也先别去公司了,等会儿发个公告让大家都注意一下吧。”
徐慧芳担忧地听着窗外震天响的雷鸣,“这天气出行太危险了。”
“行,我这就发。”孟坚国在餐桌前坐下,一手揽过老婆肩膀,一手打字,“我今天就在家好好陪你和孩子。大雨出行……危险……注意安全……好了,发完了。”
“行。”徐慧芳点点头,这才放下心,“那我去叫小芽过来吃早饭——”
话音未落,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孟习顶着一个乱糟糟的脑袋,穿着一身宽大的睡衣,趿拉着拖鞋就下来了,走路的时候都不忘看手机。
“小芽,过来吃饭。”
“昂,来了。”
孟习答应完,顺势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开始翻动手机了。
孩子不听话,老妈说不动,只能老爸出场。
孟坚国撸起袖子,正准备去把人揪到餐桌上,却忽然撇到他微信聊天的页面,粗略一看,全是一大串的绿色气泡框。
当父亲的也敏感,他皱了皱眉,“你在和谁聊天呢?”
“没谁。”孟习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只敷衍了两句,“我查个东西,你们先吃吧。”“哎你这臭小子。”
孟坚国脾气立刻就上来了,“你说你跟谁聊天呢,正儿八经吃饭的时间你不吃,等会儿凉了你吃两三口就扔,是不是找打——”
他话音未落,孟习忽然极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说一边顺便往外走,“爸你先别吵,等会儿再教训我,我打个电话。”
家里客厅就这么大,外面还下着暴雨,孟习也就往后面走了两步,然后就把手机贴在了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
“喂?赵阿姨吗?我是小孟。”
孟习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是这样的我从昨天晚上起就联系不上宋淮了,我想问问他在家吗?没事吗?”
孟坚国闻言顿时就怒了,“好啊你果然是和宋——”
喊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自己停了。
孟习迫切地等待着耳边的声音,他抬起手放在嘴边,焦虑地咬了咬指甲。
昨天上午宋淮还给他发了消息,说是和父亲一起出去玩,可能没办法回消息,他说了好。
虽然没办法即时聊天,但是宋淮早上还拍了早餐的照片给他,上午还说自己拆了手机摄像头,下午他买了新手机,说是爸爸给他买的,然后两个人去了天文馆,出来后还给他拍了小吃摊的夜景照片。
然后从晚上九点开始,他和宋淮正式断联。
发的消息没有回复,短信显示未读,电话打了不接,十二点他再打的时候已经是关机状态。
孟习本来以为是玩太累了,早点回家睡了,手机可能是没电又忘记充,可是直到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宋淮依旧没有回。
电话依旧停留在停机状态。
这太不正常了。
片刻后,赵玉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孟,他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回来,我和他爸爸在外面找了一个多小时了,刚回家。我刚才还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既沙哑又憔悴,不难想象一个母亲在瓢泼暴雨的清晨挨街寻找,大声呼喊着自己孩子的场景。
孟习听完她最后一个字,脑袋里顿时一阵嗡,他按住眉心,急促地追问:“他不在我这儿,这是怎么回事啊阿姨??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昨天晚上也一直好好的。”
赵玉兰弯腰换满是雨水的鞋子,她嘴唇苍白,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和家丑了,直接道,“这事还是怪我们,我和他爸爸前几天离了婚,这事一直瞒着他,想找个机会慢慢和他说。昨天他爸爸带他去额翠山看日出,就把这件事和他说了,他估计心里也难受,但一路都没说话,坐着车一直跟他爸爸回临安。”
“开到市广场的时候突然下了暴雨,他爸爸想去买把伞,就下车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回来以后人就不见了——”
赵玉兰吃痛地按了按肩膀,下雨天和长时间的奔走让她的肩椎炎有些复发了,关节处一阵阵地疼。
“离婚……”
孟习皱了皱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早有预感,但是也不能这么跟宋淮坦白啊,好不容易和父亲有了片刻亲近的时光,突然得知父母离异的消息……
这谁受得了???
“行,情况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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