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宁没把谢辛放心上,吃过晚饭,在梁行野公司待到八点左右,便去找陈向东。
出了大厦,冷风迎面而来,池宁怕热,这个温度让他倍感舒适,他慢悠悠地走去了小广场,远远看见陈向东在台阶上坐着,依旧穿了件灰黑色的外套,胡子拉碴的,像个捡垃圾的小老头。
走近了,发现陈向东在摆弄一个环形的落地支架,和人差不多高,架子上还有灯。
池宁仔细观察一番,问:“爷爷,这是什么?”
“一个小伙子教我买的直播设备,”陈向东转着圈,嘀嘀咕咕地摆弄着,“哎这个怎么弄上去,手机好像也卡不住,双击?不行啊……”
陈向东读过大学,在那个时候算体面的知识分子,年纪大了,很难跟上时代,尤其在处理电子设备这方面,屡学屡忘。
倒腾半天还没弄好,陈向东耐心告罄,把东西拖到一边,准备待会儿拿回店里退掉。
天气渐冷,来这的人越来越少,陈向东弹了半小时曲子,见没人,把吉他塞池宁怀里,教他复杂一些的指法。
池宁脚边就是直播设备,他摸索着学完指法,问陈向东:“爷爷,直播设备是干嘛的?”
“你没刷过直播?”
“没有。”池宁白天上课,要学的知识很多,晚上又来这,根本没时间玩手机,手机唯二的功能就是听歌和联系梁行野。
陈向东说:“这个直播啊,简单得很。”
他回想推销员小伙子的话,“你拍了视频,会有很多人看,越多人看,你就能得到越多的钱。”
“电视看过吧,跟上电视一样,所有人都能看见你。不过电视对人有要求,直播没有,是个人都可以拍。”
……
很多人都可以看到吗?池宁突然想,如果他出现在上面,他哥会不会也有可能看到呢?
陈向东拍了拍他胳膊,池宁中断思绪,看着陈向东:“爷爷,怎么了?”
陈向东手拢在袖子里,灰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颤动,“今天太冷了,早点回去,以后我隔天过来,你要是想来,也隔天。”
池宁便陪陈向东去退直播设备。到店后,店员否认设备是从店里买的,池宁正在询问另一个店员关于直播设备的用途和相关功能,听到争吵后,连忙跑过去。
店员再三解释没小票退不了,陈向东自知理亏,长叹一口气,拖着设备离开。池宁落后他一段距离,加快步子上前,安慰道:“爷爷,没关系,你先带回家,我去学怎么用,等我学会了教你。”
陈向东嘿嘿一笑:“那你记得赶紧学啊。”
他朝池宁摆摆手,往另外一个方向去,“走了。”
陈向东长得瘦小,外套偏大,被风一吹,鼓鼓囊囊的,人看起来像路边的枯枝,腐朽得酥脆,一踩就断。池宁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喊他:“爷爷!”
陈向东停住,回过头,池宁喊:“你钱够不够用?!”
陈向东定在那里,犹如一块静默的碑。他静静注视着池宁走过来,苍老的脸上落满灯光,“我这么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还是第一次被问缺不缺钱用。”
“要有你这样的孙子,那还不错。”陈向东拍拍池宁肩膀,语气像水一样平淡,“可惜喽,没福分。”
池宁判断不出陈向东的表情,很复杂,又像什么都没有,他帮陈向东把旧外套的拉链拉好,说:“爷爷,我可以拿东西去换钱,你给我买零食的钱,我也没有全花完。”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留了棺材本,”陈向东说,“我在这里弹吉他,不只是为了钱。”
“天气太冷,赶紧回家吧。”陈向东碰了碰池宁露在外面的手,滚热滚热的,顿时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陈向东的背影消失在马路尽头,池宁捧着脸坐在台阶上,发了会儿呆。他不怕冷,但台阶坐久了,凉意顺着骨缝往上窜,身上的热气慢慢流失。
他摸出手机,已经九点半了,便发了条信息给梁行野,问他有没有忙完,等了大概十分钟,收到了回复:去路口等我,我现在下来。
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腿有些僵硬,池宁慢步走向马路边。刚在路口站定,梁行野的车就来了。池宁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梁行野偏头看他:“想去哪个超市?”
“都可以。”
梁行野启动车子,挤入川流不息的车流,池宁望着被甩在身后的小广场,跟梁行野聊陈向东。梁行野听完,推测道:“他不缺钱用的话,可能是想要热闹,很多老人都这样。”
池宁“嗯”了声,想起陈向东手里的直播设备,问梁行野知不知道直播。
池宁对新鲜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见到什么都爱问,梁行野猜他晚上应该接触过,没糊弄他,从内容,技术和商业模式等方面将行业情况分析给他听。
比想象中要难,池宁又细问了几个问题,待梁行野回答后,手撑着脸认真思索。
超市离公司大概三公里距离,一会儿就到了。三层的国际连锁大型超市,霓虹灯闪烁不停,梁行野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下了车,带池宁顺着人流走。
梁行野在入口推了个购物车,边往里走边问池宁换了老师适不适应。
新来的家教老师上了一个多礼拜课,池宁对他印象不错,便说:“他教得很好,不过除了上课,很少和我说话,可能跟陈老师一样,嫌我太吵。”
“陈老师嫌你吵?”陈老师是之前的女老师,人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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