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过誉了。王甫能明正典刑,全赖于陛下。”阳球笑道。
俄尔又指着那张布条,洋洋自得道:“那四字乃我亲手所写,诸位,觉得如何?”
“字嘛,倒过得去,就是那个‘臣’字用得不好。”新任执金吾刘纳道,“王甫一介阉竖,罪不容诛,怎还配称臣?”
“是极是极!”刘郃也叫道,“而且郃觉着,也不该将其挂那么高,其生前颐指气使,死后竟然还高高在上,让人仰望,实在是不妥。”
“嗯,好似有些道理。”阳球捋了捋胡须,询问道,“诸位说如何是好?”
刘郃道:“依我看,不如将其尸弃于道旁,让野狗啃食。”
“好,就如此做。”阳球赞道。
他叫来一个家丁,令其照刘郃所说,迅速将王甫尸体解下,随意扔到离城门稍远处,又当场将那布条烧毁,另写了一个四字告示“阉竖王甫”,让人贴在王甫尸体旁边。
“果然,这样就顺眼多了。”阳球神采飞扬,语气慷慨道,“古人有云,除恶务尽,我当奏请陛下,尽诛顽凶,澄清朝堂!”
说完,阳球还挑衅地盯向宦官一边,宦官全都面露恐惧之色。
阳球不由哈哈大笑,迈着大步就进了城门。
先前朝廷百官全都站在城门口,看着热闹,直到此时,才彼此议论着,跟着阳球各自进城而去。
只剩下一众宦官兔死狐悲,站在原地看着王甫尸体发呆,他们无不神情复杂,心有戚戚。
大长秋曹节感慨道:“王甫昔日何等风光,如今却连尸体都无法保全,这也会是我等的下场吗?”
说着,他眼泪都下来了。
其余宦官也都悲戚不已。
曹节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对众常侍说:“我知各位私底下,多少有些龃龉,但怎能自相残杀到让野狗来啃噬我们尸体的地步呢?”
他看向程璜,道:“阳球是你女婿,我不知汝与他之间是否有所勾连。
即便有,如今王甫已死,我还听说淳于登、袁赦、夏恽也已被赐死,至此汝也该收手了。
我等中官本为一体,唇亡而齿寒,若我等皆亡,汝又真能自保不成?
汝难道真以为那些外臣能一直听任你摆布?”
曹节的话说得极其直白露骨,引得众宦官全都齐齐盯着程璜。
程璜心虚地辩解道:“阳球虽是我女婿,却并不听信我言,其被任命为司隶校尉,也全是陛下之意,与我无关。”
宦官自曹节以下,依然默然地盯着程璜,很明显并不信他。
程璜知道他绝对不能得罪死这些人,若犯了众怒,被宦官孤立,他即使得到王甫昔日职位,也将在宫中寸步难行。
程璜无奈屈服道:“如今,为之奈何?”
曹节开口道:“阳球此人太过危险,必须想办法将其调离司隶校尉之位。”
众宦官全都点头赞同。
曹节接着道:“我相信程公手中定然握有阳球把柄,只要将之拿出来,然后我等一起到陛下面前揭发弹劾阳球,定能成功。”
见程璜有所迟疑,曹节又道:“只要程公帮我等脱离此次劫难,我等亦不会亏欠程公。到时我会向陛下提议,将大长秋之位让于程公,如何?”
程璜明显意动,他又看向其余宦官,见他们也无异议,于是道:“那倒不必,若能做黄门令,我愿即足。”
“程公无需多言,我已老朽,早有隐退之念,若能以此位换得余生安宁,何乐而不为?”曹节道,“就此说定,今日回去,程公速速准备,我等约好,一起觐见陛下。”
“不必如此急切吧?”程璜还是有些犹豫,“容我先与阳球沟通一番,可否?”
“如何沟通?”曹节皱眉,“汝看阳球方才那派头,只要其还在司隶校尉任上,必定与我等为难。难不成汝还以为能操控他不成?”
阳球现在的表现,是程璜先前没有料到的,由此程璜此时心中也没底。
可他心中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若是阳球还能听他的,那么程璜也不愿意自斩臂膀。
于是程璜坚持道:“请诸位给我一点时间,我先探探阳球,若其真要赶尽杀绝,我必定与诸位共进退。另外,要想拉下阳球,我也需要时间准备。”
曹节知道不能逼迫过甚,道:“三天,给汝三天时间——”
“不,三天太少。”曹节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璜打断了,“至少十天。”
“汝是无诚心否?”曹节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程璜,“最多五天!若汝那时还不能下定决心,我等就自己行动,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程璜看到了曹节等一众同僚的坚决,他不敢再讨价还价,也就点了点头。
阳球不知道他的一番豪言壮语,竟激发了宦党的同仇敌忾之心。
当然,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在意,甚至以阳球如今飞扬跋扈的气概,或许会更为欢喜吧!
王甫被抛尸,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夏恽授首的消息自此完全传播开来。
宫中宦官万马齐喑。
而朝臣却欢欣鼓舞,清流雅士也欢呼雀跃。
消息传至太学,本在备战太学策试的太学生们当即抛开手上的书简,蜂拥而出,手舞足蹈,齐齐高呼司隶校尉之名。
他们看到了将宦党斩尽杀绝的希望。
若放在后世,他们定会一齐发帖: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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