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因为昌郡王实在玩得太狠,命人向皇帝陛下射着火的箭,以至于皇帝陛下以身涉了大险,这一招,皇帝算是赢得非常漂亮。
阳琮在那之后见了昌郡王一面,其余的事情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解决了。
昌郡王原先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却变得老态龙钟,如同垂暮的老人一般,佝偻着身子。也难怪,那日皇帝的亲卫闯进昌郡王府的时候,昌郡王的独子反抗过激,被斩杀当场!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便是那时候,昌郡王瞬间老去。如今唯有那双眼睛看阳琮的时候带着些许的嘲笑,说话的语气也仍然有几分傲然,他道:“唇亡齿寒,你这是助纣为虐。”
旁边还有侍卫,阳琮表情不变,道:“自古成王败寇,我曲阳春虽没什么大本事,但知道,忠于陛下便是最正确的选择。”
“忠于陛下?希望你真的能从一而终。”他轻声道,口气十分不屑,眼里却一片清明。他后悔自己为什么直到粮草和兵器库被夺的时候,才知道了这曲阳春曲钦差到底是何等的身份。他自以为自己和北朝那边联系紧密,却没想到东羡那边直接和北朝公主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想要一起置他于死地!
他会这么快地变成败寇,指不定便是因为曲阳春从中搅和,说不定连站在他这边的北朝人都和曲阳春沆瀣一气了!
北朝公主呵,你既不仁,我便不义。事到如今,自己早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什么可畏的?
昌郡王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起来,看向阳琮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旁边的侍卫见情况不对,挡在阳琮的旁边,道:“罪犯已神志不清,大人还是趁早离开这儿,以保安全。”
阳琮也怕昌郡王临死之前反扑,既然侍卫这样说了,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自然乐意接受,于是挥挥衣袖离开了。
隔了许久,牢房里头再度出现了一个身影,昌郡王的神情比刚刚还阴狠,道:“果然是你的手笔。”
来人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你登上皇位我一点儿也不服。”昌郡王道。在他的印象里,皇上是个只会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他的容貌是众皇子中最出色的,而才能却是最平庸的,病弱苍白,存在感极低,昌郡王从来都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若非是因为昌郡王一直支持和偏爱的大皇子东合遭遇不测,其余的皇子不成气候,再加上长公主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在夺嫡中帮东羡出了大力,他东羡怎么会登上皇位?就算是他登基后励精图治,政绩卓越,南征北战,南朝在他的统治下国泰民安,国力兵力都大幅度提升,也无法扭转昌郡王最初的认知—他总是将这些归功于东羡手底下能臣太多,运气太好。
“这,朕一直都知道。可是坐上皇位的是朕,笑到最后的也是朕!如今成王是朕,败寇却是你!你当朕的皇兄是如何遭遇不测的?看来,朕当皇子时的韬光养晦,在皇叔的眼里还真就是懦弱无能。不得不说,皇叔你识人的眼光还是差了点儿。”
“原来……东合是你害的!”昌郡王心里微有震动,以前当成是猫的,如今看来却是真的猛虎。
东羡不屑一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先帝的儿子虽然不多,但是个个能折腾。东羡的母亲早逝,这也注定了他要比别人更加懂得自保。
他永远记得,他的父皇在他大哥的唆使下,让他带着一支残部上了战场,他一身是血地杀出重围,却遭到了流匪的袭击—那是他大哥收买的。
他想忍,想退让。然而他的兄弟却一点儿也不给他退让的机会。
那日,屠尽整个山寨的兵马也是他大哥东合的人。他的大哥有些狂妄自大,想要趁剿匪之机将他解决,竟亲自前来。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山寨的人见东合背信弃义就殊死反抗,使东合的兵马折损许多。附近的流匪得知朝廷的军队来剿匪,竟纷纷来袭。他凶险万分地同那些凶神恶煞的流匪做了一笔交易,借他们的力,将他大哥的兵马杀了个片甲不留,也顺便……让他大哥遭遇不测。
而他……则乘乱混下山去,最后被人救回,别人根本不会将他大哥的死怀疑到他头上来。
“不过说到识人的眼光。”昌郡王长久的沉默后,嘴角挂着一抹奇异的笑,道,“你可知道那曲阳春曲大人可是北朝的公主?”
“那又如何?”不料来人眉峰不动,语气依然清淡如水,而口中话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北朝公主将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将是南朝的皇后。”
从她踏入南朝开始,他便猜到她的身份了,否则凭着她那令人喷饭的试卷,如何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撑到殿试被他钦点为探花?
早在那黑漆漆的地牢,凭着她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他便初步断定她是北朝的皇亲国戚,权贵之女。尽管她那时候扮作男装,但明媚如花的脸蛋,清亮明丽的声线,让人在疑惑之后,也差不多可以猜出她的性别。也正是她,带他从牢不可破的地牢中出去,他才有机会见缝插针。只是可惜,最后她没有留下等他。
“所以……这北朝同我勾结,其实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或者说,压根就是你指使的?好一招请君入瓮。”
东羡低垂着眼睑,没有说话,眼神里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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