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啊,我们结盟就结盟吧,都是同僚弟兄的关系,何必让坟墓一样的婚姻玷污了我们纯洁的同僚之情呢。结盟后,你倘若是真心,自然不会做对我有害的事情,如果你本来就存了其他的目的,就算是夫妻也会反水,驸马这个名头,也没意义了。”阳琮诚恳建议道。
“嗯。”顾玠低低地应了声,便不再言语。
阳琮道:“对了,你救我出来的时候,可有看到我的暗卫?”
顾玠的眼神一闪,他垂了垂眸,道:“你的暗卫早已经被南帝拿下,没留几个活口,能将你救出来,已是尽我的全力了。”
“这样。”
阳琮料想到了,连自己都是那样的惨淡收场,被捉拿的暗卫怎么能善终,必然是要斩草除根的。那些暗卫也陪了她多年,虽然平时都是隐藏于人后,不过听到这消息,她心里还是很痛。
阳琮想到之前在诏狱的那一幕,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如何还能想念东羡呢?到底是多大的恨,他才会在给了她一个希望的时候,又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她应该要忘记他,开始她的新生活,做一个运筹帷幄的公主,然而……事实上,想到他的时候,她还是想叹气,还是难过。
他想让她死。这一个认知,让她就算劫后余生再想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一阵剧痛,仿佛都要喘不过气来。
她并不知道后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时候她摇摇晃晃地在那条冗长的通道上走着,但却走不到尽头,她的眼前是血红的,而他却是静静地看着她的生命在消逝。
之后,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在痛不欲生的时候,有人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她拼命地想要醒来,眼睛却像是罩上了什么似的,睁不开。
她不相信顾玠真的能在那样的时候将她救出去,她早知顾玠很多时候说的话都是满口跑马。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中了毒,而有人解了她的毒,将她救了出来。
然而这个人,却未必是顾玠。
但是现如今,她也只能够暂时将希望寄托在顾玠的身上。
雍县是在京城脚下一个郡县,离京城的距离颇近,到底不是一个适合藏身的地方。
顾玠本想先去北朝躲避一阵子风头,但要等阳琮的伤养得大好,才能再经得起舟马劳顿。
阳琮又休养了一些时日,这才精神奕奕,准备回国,去打那场硬仗。
要离开南朝的那一日,她兴起了心思,跑到了附近的酒肆,要了一壶酒,想要醉一场,来告别她在南朝荒唐的岁月。
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阳琮越想越觉得东羡那个人简直是有史以来天下第一大混蛋,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的那一番情意都喂了狗,本来只想浅酌几口,结果没想到一壶接着一壶,最后把自己喝得烂醉。
也许是因为自己恨东羡实在恨得太狠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醉眼朦胧中,她好似见到了那人—东羡,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不言不语。
他脸上还是那副无甚表情的模样,泰山崩于前面不改其色,阳琮看着就来气。他现在想干什么呢?
阳琮抚了抚他冷硬淡漠的眉眼,倚靠在他的身上,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努力地把他的脸拉扯成各种形状,好像这样就可以撕破他的冷漠一样。
这幻觉还怪真的,让她有些悚然啊,不过若真的是东羡的话,必然不能让她这样蹂躏他的龙颜的。
阳琮看着东羡被她折腾得变形的脸,不知怎的,脸上就滚下了泪来,她笑道:“你不信我,我不信你,挺好的。”
话毕,她又想喝一口酒,希望这幻象能够存在得久一点。没想到那人却固执地抢过她的酒壶,重复了她的话,哂笑道:“我不信你,你不信我。”
她笑着,又去开了一坛新酒,然后坐在地上,笑出了泪花,“我不在你心上,你也不在我心上,挺好的。”
那人动作一滞,倒是不再抢她的酒,阳琮乐呵呵地饮完了酒,酩酊大醉。
她道:“东羡,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不由自主地想到你。”最后一次,在酒醉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他。
“你要我死,我却偏偏要活。”她笑着,似一个天真的孩童,却说着那几近让人被凌迟的话语。
对方沉默地不说话,他就静静地站在她的旁边,似一尊雕像。
酒醒后,那些酒醉才有的幻象消失,她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终于从梦中醒来。
她趴在酒楼的桌上,头痛欲裂。
旁边有人唤醒了她,阳琮抬头一看,却是顾玠。
顾玠的神色有点复杂,道:“醒酒汤。”
“是你呀。”阳琮说着,心里仅剩的那一点点的期待,也消散了。
“是我。”
阳琮道:“我酒后无状,你别介意。”
顾玠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道:“醉酒误事,公主殿下还是少喝点酒好,免得日后延误军机。再说了,你现在的身体才刚好,又喝了这么多酒,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现在你的人都不在你旁边,你也应该学着自己心疼自己。”
阳琮保证道:“下不为例。”
顾玠摇了摇头,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
阳琮也自感醉酒误事,于是她摒弃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程。
离开的那日,她骑着骏马,戴着兜帽,明明应该以决绝的姿态毫不留恋地离去,然而望着远处巍峨的城楼,她还是忍不住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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