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靖晟一时愣住了。
刀一刀二刀五几人都在车外,高声谈笑着说话。
天高地远日光如炽,令人视野一色儿白。马蹄嘚嘚嘚的敲击着地面,马车卷起青石街道上的热风,轰然闯进窗外沿街小贩“糖葫芦”“面人儿”“耍猴儿”的叫卖声里,又轻快地其甩到身后。
马车内却安宁得如浸在深蓝海里。
蒋明娇轻轻探起身,搂住了阮靖晟的脖子。
习武之人感官素来灵敏,阮靖晟能闻到耳畔温热的呼吸声,痒痒的柔柔的如奶猫小爪,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心湖上撩起点点涟漪。
阮靖晟在蒋明娇面前,向来是溃不成军的。
他微微低下头,如照顾小孩子般,温声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蒋明娇只是闷着不说话。
阮靖晟便也不再问,哄人似的拍着蒋明娇后背。
虽不知娇娇为何忽然抱他,但被人陪伴与亲密拥抱的感觉,实在是太好的体验。
阮靖晟年少丧父丧母,十四岁进军营打拼,从一个大头兵到如今的武冠候。他一路走来时,也算是有刀一刀二刀五、及姜大夫等人的陪伴。
只是他们都与娇娇不同。
姜大夫是长辈、刀一等人是下属,唯有娇娇是能与他并肩,能读懂领会支持的伴侣。
他们不能如此温柔相拥。
浩大天地风长日阔,深蓝苍穹暮霭低垂,瀚海与高山广阔巍峨,世界与琼宇大到无法形容……
这小马车却似被罩了个透明罩子,超脱独立于世外,成了一个小小桃源。
桃源里他们二人彼此相守相依,任凭沧海桑田的变化,流浪过天涯海角,颠簸于壮阔海面,曾俯瞰过尘世烟火……
他们始终是安宁的。
无声无息间,阮靖晟发觉在自己都未曾察觉时,身体里熟悉压抑的痛苦抗拒,被一股暖而柔的力道轻轻抚平。
他由内而外全然放松下来。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从方才开始,他的肩膀肌肉都是不自觉地绷紧的,仿佛随时蓄势待发,做出抗拒防备姿态。
这是因为……
阮靖晟想到什么,神色不自觉再次沉凝。
蒋明娇察觉到阮靖晟情绪,抬头看阮靖晟半晌,似乎确定了什么,忽然绽开一个狡狐般的笑,敏捷退出他的怀抱。
“将军,我饿了。”
阮靖晟顾不得胡思乱想,大手一挥温声道:“正好到西六坊了。此处有京城最负盛名的几家食肆,娇娇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蒋明娇胳膊肘撑在马车窗上,手腕撑着脸颊,歪头狡黠笑看阮靖晟,一举一动浑然一只雪白小狐狸,在恃宠而骄地耍小性子。
“……随便吃什么都好,将军您看着买就行。”
阮靖晟:……
这个素日每逢遇上大战,便持红缨枪冲在战场最前头上,面对声势浩荡的千军万马,都未曾皱过一个眉头的铁血将军,此时深深蹙起了眉头。
他试探性地道:“……盐酥鸡?”
蒋明娇伸出葱白手指,含笑摇了摇:“不太行哦。这时节似乎过于油腻了。”
“……西七坊桂花糕?”
“唔,好像又太甜了。”
“……鸡髓笋?”
“是不是过于抛费了?”
“……青虾卷?”
“嗯,好像有点太腥了。”
“……白瓷梅子汤?”
“好吃倒是好吃,就是昨天在家里时都吃过了。”
……
阮靖晟依旧大马金刀坐着,宽阔背脊挺得笔直,黑色常服用银线绣着苍鹰,神色是说不出的凝重,仿佛马上要提刀上阵。
只是仔细看他额上已有了层层细汗。
他试探性看蒋明娇:“……要不,娇娇你说个大概想吃的口味,我再来给你买能更让你满意一些?”
蒋明娇捧着茶喝了一口,含笑摇头道:“……不用啦。将军你知道的,我一点都不挑……”
阮靖晟深深凝视着蒋明娇半晌,抹了一把脸,扭头下了车:“娇娇你在车里等着,我马上就给你把东西买回来。”
车外。
刀一正在车后压阵,碍于他的憨憨秉性,阮靖晟也未将他纳入智囊团中。
他直接将问题抛给了刀二及刀五。
刀二刀五听完这要求,齐齐沉默了三息功夫。
刀五忽然捂起了肚子,调转马头就想往府里去:“将军,我肚子突然好疼,可能是肠子打结了……。”
对待心爱的娇娇,阮靖晟从来都束手无策。但对待刀五这种偷奸耍滑的,他一手可以提溜七八个。他坐在一匹墨黑色大马上,顺手就揪着刀五后领,将他重新摁在了马背上:“娇娇就在车里,需不需要让她帮你看看腹疼?”
刀五:……
刀二默默收回了捂肚子的手:……
没想到夫人女神医身份的这一茬,失策了。
几匹马在大街上奔驰着,蹄声清脆悠远。
阮靖晟声音夹在其中冷硬无比:“……我给娇娇承诺是片刻,如今的时间可不多了。呵——”
一声呵让刀五与刀二齐齐背后一凉。
……
忽然马车明黄车窗被推得半开,蒋明娇趴在窗棂上,探出一个头,对阮靖晟招手笑道:“……将军早点回来哦。”
阮靖晟立即扬起一个笑:“娇娇你只管等着就是了。”
待蒋明娇笑着坐回去,重新放下车窗后,阮靖晟才挪开了眼,面庞冷硬,却真诚地翘起唇角感慨道:“娇娇真是太可爱了。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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