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太悍然磅礴有力,周有明脑袋被震得嗡嗡嗡地响,笑容顿时凝固在面庞。
他第一反应是狡辩。
“你没有证据……”
蒋明娇淡淡瞥了一眼。穆一便拿出厚厚一沓试卷纸,捏着卷纸的一边边缘,将被污迹标记的另一边,展示给所有人看。
试卷纸一共四沓。
每一沓约莫有六十份。
在医学院门口明亮烛光下,可清楚看见穆一手中的试卷纸,每一卷边缘都有些许污渍。
那污渍不仔细看极难发现,皆可用不小心解释。
但每一沓卷纸都‘不小心’染上了污渍……
周有明面色青白,最后冷笑一声:“不过巧合而已。”
巧合就是巧合!
只要他不承认,难道她们还能按着他认错?
“巧合。”郑兰淳似是觉得有趣的勾唇,“看来某些人已脸皮厚到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穆一招了招手。
一队黑衣女人鱼贯而出,抬来一个木架子,整齐粘好一沓雪白卷纸。
郑兰淳一眼扫过,嗤笑出声:“用生僻字玩作弊手段,周大人果然是博古通今,熟读史书典籍,令我等自愧不如呢。”
文秀父亲是书院山长。她自父亲处听过不少科举隐秘,亦看出了卷面蹊跷。
“前朝科举时曾有一种隐秘作弊手段。考生会与阅卷官约定俗成,在文章第几行第几句用上特定的生僻字。这些字藏在一篇挥毫泼墨的文章里并不起眼,还因罕见能让人有博学之赞。阅卷考官一看见这几字,便能明白卷子作者是熟人,顺势给这卷子一个高分……”
顺着她的话众人皆看向墙上的文章。
这些文章初看时皆是锦绣华章字字珠玑,但再仔细看时,便能发现每一篇文章的第六到十行,会固定出‘隰’‘纛’‘恚’‘赜’等字。
一篇两篇尚能作巧合,连续上十篇皆是如此……
众人皆露出玩味神情。
周有明嘴唇因难以置信而发白,这群女人怎么会发现这些?
他又露出狠厉神色。
纵使她们发现了又如何,这依旧可以是‘巧合’。
然后他就看见郑兰淳朝他投来一个怜悯眼神。
他脑袋下意识嗡了一下。
他看见一个黑衣女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几个女人上前,将三个五花大绑的男人,随手扔在了地上。
三个男人皆在三十余岁,穿着统一黑底红领制服。
众人皆盯着那制服,悄悄议论出声。
“我在开考前听女神医介绍过,这是给咱们负责誊写考卷的人特定的制服。”
“女神医说了,这种制服都是有数的,就是为了怕有人混进去,在咱们卷子上动手脚。”
“所以这三个人都是给咱们誊抄卷子的人?”
“他们现在都被拎出来了,这是参与了作弊?”
……
三名男人大抵是受过刑,被扔在地上时仍涕泪直流。抬头一见周有明,他们皆神色大变。
“周、周周大人!”
“周大人!”
“周大人你怎么在……”
郑兰淳嗤笑一声:“为了避嫌,这些人皆是女神医从外地书院请的人,却都同时一口叫破了本应与他们素不相识的周大人您的身份,可真是稀奇呢。”
周有明暗自咬牙,朝这些人使着眼色。
一个只是立即胆怯偏头,不敢看周有明。
一个砰砰砰地哭着磕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周大人我对不起你。我我没经住刑,我全招了……”
另一个拿出一锭银元宝,对着蒋明娇求饶:“这是周大人给我的银子,女神医我错了,我不该因为看不惯女人比赛,就故意收周大人的钱……”
……
周有明面庞终于雪白,双腿不稳地后退两步。
证据确凿。
他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什么,却只是无从开口:“我……”
女神医证据太多了,几乎将他钉死在耻辱架上。他所有辩解都成为了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只能令他的行迹更令人耻笑。
他完了。
恍惚间他想起了那些被狗撵的闲汉。在目睹他们的狼狈时,他只是嘲笑着对方愚蠢,觉得对方是不懂筹谋计划。
可当他面对女神医惨败时,才发现此人是多么深不可测。
她定然早就知道他的把柄,却等到了此刻才发作。
她要他身败名裂。
——于是他便如那些闲汉一样,在光天白日下被剥掉面皮,光着屁股满东山地被人耻笑。
不,那些闲汉皆是游手好闲的瘪三,纵丢脸也只是一时。
可他周有明不同。他是朝廷有名有姓的大员,是最最清贵的御史,拥有着上可谏帝王下可监百姓的职权。
他可谏天下人,理应是最干净的。
但在女神医被揭破他作弊的一瞬,他的立身之本随之被摧毁。
他的官途完了。
周有明迟来地感受到恐惧,肩膀不住颤抖,牙齿咔咔作响,有了不断下坠的绝望感。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可惜无人听见他的懊悔与呐喊。
男考生们都懵了。
与周有明一齐作弊的,终究只占少数。他们方才叫嚣着有人作弊时,愤怒是真情实感的,被打脸时因而更疼。
的确有人作弊。
却不是他们预料中会用千方百计赢的女人们。
而是一向自诩清正,被他们同情,被他们当做对抗女神医的领袖的周大人。
看见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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