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厢房内。
蒋明娇盘腿坐在主持身前,恭敬微微弯腰道:“主持。”
虽然医疗点帐篷就在讷米寺旁,但这是蒋明娇第一次与主持面对面。
他已有六十有余,生得清瘦苍老,但仅仅随意一坐,就莫名给了人平和宁静感,与同样礼佛但急躁自私阴刻的太夫人,形成了鲜明迥异的对比。
他再次为方才的事,为蒋明娇道歉:“施主,抱歉了。”
蒋明娇摇头道不必。
主持才轻声叹道:“您身上有佛性。”
蒋明娇一笑道:“我不信这些。”
“是老衲自误了。”主持轻轻道了一声佛号,才望向院子里和衣而眠的虔诚信众们,“一切有为法,尽时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如今地震已过去两月有余,讷米寺与这些施主的缘当尽了。”
“女施主您觉得呢?”
蒋明娇轻叹一声:“讷米寺原来只是一个普通小庙,今日却能拥有如今这些信众,失了堪称神迹的讷米寺,这些信众只怕要离开一大半,主持不觉得难过吗?”
主持轻轻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对于出家人来说,名利自是浮云而已。”
“明日午时,我会劝信众离开。”
蒋明娇弯腰拜道:“主持,你是一个有大慈悲的人。”
“施主过誉了。施主才真是有佛性的人。”主持摇头而后迟疑,“还有一个消息,老衲觉得应当提醒施主一二。”
蒋明娇凝视着他。
主持转动着半旧柳木佛祖,用苍老嗓音徐徐地道:“这些天里一直有施主在接触讷米寺,想要令老衲开口传神佛妙义,说女施主您乃天狼星转世。讷米寺一向避世,老衲与通空已多年不理俗务,此次因地震偶然被信众追捧,已非老衲与通空所愿,况且出家人怎能打诳语。因此老衲并未答应那两位施主,还劝导了他们行善。只是两位施主离开时,皆未有醒悟之意。”
“甘州城并非只讷米寺一家佛寺。虽然佛祖慈悲普度苍生,但向佛者并非皆心性纯净,还望女施主多注意。”
蒋明娇鞠躬道:“多谢主持提醒,敢问那两位施主是否一位姓阎一位姓陆?”
主持只是双手合十地垂头,长长道了一声佛号。
这便是默认了。
蒋明娇轻轻勾起了唇。
——买通人说她是天狼星转世吗?
有趣。
·
甘州城。
临时府邸。
正房。
阎洪河在病床上躺着,双目无神地盯着头顶帐幔,床旁红木几案上摆着一个空碗。
外间还有数人正在交谈。
陆胡蒙坐在桌案上首,对着另一端的一位中年和尚道:“高高高高高高僧,您愿愿愿愿愿意出手帮陆陆陆某人这这这这个忙,陆陆陆陆陆某人实实在是感激不尽尽尽尽尽尽?”
魏清轩忙给高僧倒茶:“慧通高僧,我兄长是在谢您。”
慧通高僧恭敬道了一声佛号:“出家人慈悲为怀,此番慧通只为苍生,陆施主不必客气。”
阎洪河在病床上瞪着双眼,蠕动着嘴唇恶狠狠地无声骂着。
——慈悲为怀个屁。
要不是姓陆的许了你重修寒山寺塑佛祖金身,你今儿个才不会到这里来。
崽卖爷田心不疼。
那可是他兄长辛辛苦苦攒的,特地给他寄过来的钱啊。
但陆胡蒙显然很满意慧通高僧的‘上道’,又压低了声音问道:“高僧,女神医说城西堰塞湖可能决口,将会导致甘州城再次被淹……您是精通佛法的,您说这件事有可能吗?”
慧通高僧摇头道:“老衲昨日已庙内掐指算了许久,实在未算到甘州城当有这一灾。”
这便是否认了。
阎洪河嘴角肌肉诡异地扯了扯,牵动唯一能动的眼皮,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要是你掐指一算有用。你不早在地震前就跑了,何须现在跑来找姓陆的要钱修庙。
放你个佛祖的狗屁!
陆胡蒙似有所悟,朝慧通高僧拱手道:“多多多多多多多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慧慧慧慧慧慧通高僧指渍渍渍渍渍渍……”
魏清轩忙道:“慧通高僧,我兄长是想说谢过您的指点。”
慧通高僧点头道:“陆大人无需客气。”
二人又寒暄数句。
慧通高僧果断提了告辞,由管家恭敬送出了宅院。
正房里。
陆胡蒙摩挲着下巴:“慧慧慧慧通高僧也说没有,我我我我我问过甘州城本地老人亦说不可能,京城来的钦天监官员亦说未曾有湖水决口之事。女女女女女神医说湖水要决口,定然是胡说八道的。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信口胡说八道了……”
语气很是痛心疾首。
魏清轩却迟疑道:“兄长,我们以后当真要在这房间议事吗?”
这便是陆胡蒙的安排了。
他自从掌管了营地后,就对亲近的人宣布,从此议事都安排在府中正房。
——既阎洪河所住房间。
陆胡蒙哼了一声道:“我我我我就是故故故故意的。谁谁谁叫那那那家伙一一一看看看见我就就就瞪瞪瞪我,翻翻翻我白眼。我我我我就要要要气死他。”
魏清轩表情无奈,似是很同情阎洪河似的:“既然兄长执意如此,那便就这样吧。”
陆胡蒙自是又摇头叹息了一番自家小兄弟的心软,对魏清轩是愈加信任了。
毕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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